第563章 老百姓

　　對於省城，胖子也沒少溜達，但是去省政府還真是大姑娘上轎頭壹回。壹路上，胖老頭坐在吉普車裏面閉目養神，除了中途吃壹頓飯之外，就沒有下過車。
　　到底是省政府，大樓十分氣派，院子也大，就連門口都是武警站崗，來往的車輛和行人，壹律檢查登記。
　　以前站崗的都是解放軍，但是由於社會治安不斷惡化，所以在八十年代年初期，才成立了中國人民武裝警察部隊。
　　胖子剛要開門下車，卻聽胖老頭忽然說了壹聲：“不用，既然是來找茬的，就得鬧出點動靜。”
　　嘿——真不愧是老將軍，要是較上勁，那絕對出乎意料，年紀雖大，照樣威猛。
　　“往裏開！”胖老頭又閉上眼睛，看似輕松地隨口吩咐司機道。
　　“這老爺子真猛啊，硬往裏闖，給妳塞公安局裏都有可能。”司機也來過幾趟，縣裏的七品芝麻官，到了省裏，是龍是虎也得老老實實啊。壹聽胖老頭說要硬闖，手腳就有點不聽使喚。
　　“沒事，照做。”胖子心裏有底啊，別說這啊，就是中南海人家都敢闖啊。
　　司機壹咬牙壹狠心，使勁摁了兩下喇叭，壹踩油門，小吉普就沖進去了。
　　站崗的兩個武警都楞了，他們在這也工作挺長時間了，還真沒見過這樣的，壹輛破吉普就闖省大院的。
　　楞了壹下之後，壹個連忙追上去，另壹個則趕緊打電話。吉普車壹直開到臺階下面，屋裏這才又沖出幾個武警，將吉普車團團圍住。胖子透過車窗，還真看到壹個熟人，就是上次跟著陳副省長視察的刀條臉。
　　司機剛壹開車門，就被倆武警幹凈利索地摁在地上。嚇得他心裏連連叫苦：俺就琢磨著懸嗎，不能這麽玩啊！
　　“胖子，妳下去耍耍？”胖老頭也知道胖子有兩把刷子，所以向他詢問了壹句。
　　胖子心中大樂，推門下車。有人在背後撐腰，還怕啥呀。
　　兩名武警沖上來，抓住胖子的胳膊往後擰，壹下沒扳動，胖子雙臂壹甩，那倆人就成了滾地葫蘆。胖子則瞟了刀條臉壹眼，然後笑呵呵地向他勾勾手指。
　　誰說胖子不記仇啊，上回刀條臉扒拉他胳膊，他可是記得清清楚楚。
　　刀條臉也壹眼就認出了這個胖子，主要是他的特征太明顯，又白又胖，笑瞇瞇跟彌勒佛似的，基本上見過壹面的，百分之八十都能有印象。再說他又是專門負責安全的，眼睛也最管事。
　　自恃在部隊裏面摸爬滾打，是壹把好手，刀條臉沖上來，上面虛晃壹拳，下面壹腳直接踢向胖子的小腹，出手真夠狠辣。
　　不過，他這勢在必得的壹腿還是踢空，不知怎麽搞的，胖子就到了他身後，抓住對方，壹個大背包，重重將刀條臉摔在地上，發出吭哧壹聲。
　　這下胖子算是出氣了，拍拍兩手，剛要說兩句便宜話，就聽壹聲“不許動”傳來，兩只黑洞洞的槍口就對準他。
　　壹聲重重的咳嗽從吉普車裏面傳出來，隨後車門再次被打開。幾名武警都有點緊張，不知何方神聖，嘴裏問了壹聲：“妳們是什麽人？”
　　“老百姓！”，伴隨著壹個滄桑威嚴的聲音，他們就看到壹個胖胖的老頭從車上下來，紅光滿面，壹頭銀發，臉上不怒自威，壹雙眼睛，竟然不見絲毫昏黃，反倒是如刀似劍，望之心寒。
　　武警們壹看這派頭，不由自主把槍都放下。他們看出來了，來的肯定不是壹般人。
　　刀條臉被胖子摔得挺狠，剛緩過壹口氣來，從地上爬起，嘴裏叫囂著：“統統抓——”
　　這時候，胖老頭的眼光掃過來，他立刻跟傻了似的，張著嘴說不出話。
　　“妳要抓我？”胖老頭不慌不忙地問道。
　　哢嚓，刀條臉打了壹個立正：“徐——主席好！”他是部隊裏面出來的，還真知道胖老頭的身份，心裏暗暗叫苦：就算是借給我幾個膽子，也不敢抓您啊！
　　那幾個武警也只能跟著敬禮，司機也被放開，壹看這架勢，心也有底了：估計進不了公安局了。
　　“徐主席，您快請——”刀條臉畢恭畢敬地說道，至於剛才被胖子摔了壹跤的事，早就扔到腦後，哪還顧得上這個。
　　胖老頭自然不會跟他壹個小人物壹般見識，輕輕擺了壹下手：“妳先進去叫人。”
　　胖子在旁邊看得心裏樂開花：這老爺子真有派啊，壹舉手壹投足都氣勢十足，平時在俺家炕頭坐著的時候，也沒這樣啊。
　　刀條臉這才反應過來，連忙又敬了個禮，然後跑進去。不大壹會，裏面呼嚕呼嚕跑出來壹大幫人，胖子壹個不認識，不過這些人都恭恭敬敬地跟胖老頭握手，胖子就站在胖老頭身邊，也借光了，跟省委書記，省長啥的都親切握手。
　　其中也包括那位陳副省長，不過他大概是貴人多忘事，顯然沒有認出這個胖子，畢竟，省長和刀條臉警衛看待人的態度是不同的。
　　通過這個細節，胖子也基本確定，給藥廠作梗的，估計還真不是授意，否則，應該能記起胖子這個人。
　　省委領導臉上陪著笑，把胖老頭往裏讓。胖老頭卻壹點不給面子：“先說正事。”
　　大夥壹聽話茬不對啊，立刻誰也不敢吭聲，都側耳傾聽。只聽胖老頭慢條斯理地問：“給林泉縣青山制藥廠下達整改通知的事，是誰經手辦的？”
　　那些人面面相覷，這點小事，省委領導才不會操心呢。
　　省委書記回頭悄聲跟秘書說了壹句：“趕緊查。”
　　“不用查了，把陳副省長的秘書叫來問問，應該就清楚了。”胖子從來也不怯場，再說有胖老頭這面大旗呢。
　　聽胖子這聲“陳副省長”，而且特別加重語氣，陳副省長這才記起胖子，腦門上不免有些冒汗。他那個秘書的所作所為，也多少知道壹些，估計這次捅馬蜂窩上了。
　　不大壹會，那個夾包秘書氣喘籲籲地跑來，壹看胖子，眼神中立刻閃過壹絲慌亂。剛才找他下來的人說了個大概，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對方怎麽會搬出壹尊大神來。
　　“嘿嘿，就是他，當面向俺索要老山參，俺沒答應。”胖子用手壹指，就把對方的老底給抖落出來。
　　胖子最恨的，就是那些利用手上的職權，去做坑害老百姓的人，就像原來的趙縣長。對這類人，胖子恨不得壹下把他們拉下馬，哪裏還會客氣。
　　夾包秘書面色十分難看，不過這事沒有證據，他是說啥也不會承認的，否則就徹底完蛋：“這位同誌，不要血口噴人好不好。”
　　壹聽他說話都沒有底氣，大夥也明白了個大概，胖老頭則抓住主要問題：“那個電話是不是妳打的？”
　　夾包秘書只得點頭承認，這個有人證，抵賴不掉。
　　“妳有什麽根據，娘的，妳懂個屁！”胖老頭張口罵人，聲如雷霆。
　　省委領導都噤若寒蟬，胖子心中大樂：原來這麽大幹部也張口就罵娘啊，只聽說原來彭德懷有這個毛病，想不到部隊出來的都這樣。
　　夾包秘書更是面如死灰，他知道，自己的仕途算是徹底報廢了。
　　“您老別生氣，這事我們壹定妥善處理。”省委書記連忙出來勸解。
　　胖老頭哼了壹聲：“我就進妳這個門等著。”
　　胖子也會來事了，摻著胖老頭上臺階。省委書記這才松了壹口氣，他擔心的就是胖老頭摔門而去，那樣麻煩就大了。
　　在接待室喝了壹杯茶水之後，省長就來匯報。這件事定位到夾包秘書濫用職權，現在已經停職審查，聽候處理。
　　胖老頭臉上這才舒展壹些：“當官不為民做主，不如回家賣紅薯，連封建社會的官員都知道這個道理，更何況我們這些黨員幹部。壹言壹行，壹舉壹動，都要慎之又慎，妳知道壹句話會影響多少老百姓。咱們共產黨的江山，是老百姓打下來的，時時刻刻得記住，不能忘本啊。”
　　那些省委領導壹個個都點頭受教，陳副省長腦門子冒汗，但是連擦都不敢擦，相信這件事對他的教育壹定是最大的。
　　不過也算是好事，在沒有真正質變之前，有人當頭棒喝，可以避免妳滑向罪惡的深淵。
　　胖子心裏則偷著樂：嘿嘿，您老直接闖省政府訓人，不知道有啥影響。還是這些經歷過戰爭的開國將領厲害啊，知道為老百姓做主。
　　又談了壹陣子，省委書記就邀請胖老頭吃飯，胖老頭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當然給人家面子。胖子心中大樂：嘿嘿，咱也能跟著混吃混喝啦。
　　招待所就在省大院裏面，等到菜端上來，胖子有點失望，竟然只是四菜壹湯，壹盤紅燒海參，壹條松鼠鱖魚，配兩樣素菜，再加壹碗烏雞湯，可謂少而精；而且酒好，是茅臺。
　　胖子也不客氣，自個就幹掉壹瓶半，胖老頭只喝了小半杯。看得陪著吃飯的幾位省裏領導心裏暗暗納悶：這個小胖子是誰啊，估計是徐主席的孫輩，看著這個富態勁有點像。
　　而且胖子在農村吃慣了，有摟菜的毛病。人家省委領導只是象征性的動動筷子，胖子卻是老實不客氣，壹邊給胖老頭夾菜，壹邊也往自己碗裏劃拉，那盤子海參，基本上都進了他的肚皮。
　　酒足飯飽，胖老頭壹路坐車，也要休息；胖子當然也得陪著胖老頭去睡覺。壹老壹小的睡眠都好，沾枕頭就著了。
　　外面省裏的領導心裏也踏實了，不過他們就納悶了：堂堂徐主席，怎麽為了壹家藥廠的事就沖冠壹怒呢？
　　終於有個消息比較靈通的知道壹些徐主席的事情：“聽說去年徐主席患病，然後去了林泉縣下邊壹個小山村修養，那個地方，好像就叫大青山，那個青山制藥廠，會不會就是他們建立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