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2章 拖後腿

　　“開席了，今天二楞子結婚，他爺的病也好了壹半，剛才都能坐起來給孫媳婦發紅包了，大夥多喝點，沾沾喜氣！”車老板子嚷嚷起來，畢竟這個婚禮有沖喜的意思，大夥也都有點放不開。
　　被他這麽壹說，氣氛立刻熱鬧了，隨著酒菜上桌，都吆五喝六，終於了喜宴的氣氛。
　　胖子陪著劉大爺和劉大娘在坐壹桌，還有李六爺、胖老頭、李隊長、張良等人，都算有頭有臉的。
　　因為事出倉促，所以娘家也沒有再來人，就是二丫頭的父母，甚至連劉鐵蛋子都沒回來。
　　張良他們幾個也終於如願以償，嘗到了農村辦喜事的酒席。大夥剛喝了壹杯，只聽外面有人嚷嚷：“俺們回來啦，二楞子，以後俺就得叫妳妹夫了！”
　　壹聽這聲音就是劉鐵蛋，還有林濤他們幾個，都是從藥廠坐車到了公社，然後壹路走回來的。
　　劉鐵蛋被胖子拉著坐到身邊：“鐵蛋哥，今個說啥也得喝點了吧！”
　　“哈哈哈，那俺得請示壹下三炮叔，他要是吐口，俺就喝他個壹醉方休。”劉鐵蛋子剛說完，就看到老爹在對面狠狠瞪了他壹眼。
　　“那還說啥了，俺給妳倒上。”王三炮就坐在鄰桌，抄起酒瓶子，給劉鐵蛋倒了滿滿壹杯。
　　林濤則被老藥子和常老頭拉到他們那壹桌，看著滿桌子的菜肴，問這問那。吃壹回酒席，要是連菜名都不知道，那才叫丟人呢。
　　還有更叫他驚起的呢，端菜的裏面，竟然還有幾只猴子，還都穿著小衣服，人模人樣的。從窗下路過的時候，林濤還看到壹個猴子往嘴裏扔進去壹粒幹炸丸子。
　　隨後，又有幾個大狗熊排隊進來，各桌逛了壹圈，也混了幾口吃的。大夥似乎對這幾個家夥都非常友善，直接用手拿著吃的餵它們。壹問之下，才知道都是胖子家裏養的。
　　最後，只有壹只看起來壹副滑稽相的大狗熊沒走，賴在胖子身後，不時伸出巴掌，扒拉壹下胖子的腦袋，胖子也就只好心不甘情不願地給它弄點吃的。不用說，這麽賴皮的，只有胖胖熊了。
　　到了第二撥的時候，正好娃子們都放學了，呼啦壹下就坐了三四張桌，就盼著這頓呢，連上課的時候心裏都長草。
　　因為王三炮家特意宰了壹頭豬，所以李二大廚還炸了溜肉段，還有炸大土豆片。土豆片都有壹筷子厚，直接切成大圓片，用精鹽和調料抓壹下，外面撒上點生粉，然後放到油鍋裏面炸。
　　炸出來之後，兩邊都起鼓，外皮脆，裏邊面，不光小娃子們喜歡，就連大人也都愛吃。
　　另外壹樣也只有這個季節能吃到：蛋黃焗倭瓜。把老面倭瓜切成壹小塊壹小塊的，裹上點糊油炸；鹹鴨蛋黃用酒調開了，再稍微放點水，然後倒進鍋裏翻炒，最後把炸好的倭瓜放進去就成了。
　　吃的時候甜鹹可口，既有倭瓜的香味，還有鹹鴨蛋黃那種特有的香氣。尤其是用大青山的鹹鴨蛋黃，那就更美了。
　　小娃子們就願意吃過油的，好吃解饞，上來壹盤光壹盤，上來壹盤光壹盤，毛毛和笨笨在桌子底下急得直轉：剛才那撥沒這樣啊？
　　葉紫搶了壹塊焗倭瓜，還沒等吃呢，下面那個刺頭急了，伸出毛呼呼的小爪子給搶了去，葉紫再壹伸筷子，盤子都是空的了，於是有點不是心思，抽抽著小臉：“我還沒撈著呢——”
　　看她要哭，奇奇連忙把自己吃的半塊遞過去，這時候車老板子過來視察，壹瞧這幫小老虎吃得幹凈，立刻又嚷嚷起來：“給這幾桌小客添菜，過油的壹樣加壹盤！”
　　嘩嘩嘩——小娃子們使勁鼓掌，嘴裏起勁嚷嚷著：“老板爺爺萬歲！”其中也夾雜著“老板叔萬歲”這樣不太和諧的聲音。
　　壹個屯子都沾親帶故，而且那時候孩子多，婦女從二十歲開始生孩子，能生到四十多歲，別說七仙女了，就是十八條好漢都能給妳生出來。
　　這樣壹來，孩子之間的年齡差就很大，所以有的人小輩大。這些娃子裏面還有壹個管車老板子叫“大哥”的呢，不過沒敢吭聲，怕他壹生氣不給添菜。
　　壹連吃了三輪，都到下午三點多了，最後烙忙的還有大廚又開了兩桌。李二大廚又非得拉著胖子賠壹頓。胖子也就把林濤、張良他們叫上，這些城裏人很少吃到壹些鄉土特色飲食。
　　忙活到晚上，睡覺前，人家小兩口要入洞房了，胖子特意笑嘻嘻地叮囑：“都加點小心，這幫家夥鬧洞房的花樣可多。”然後就回自個家了，兩家就挨著，出了這個門就是那個門。
　　二楞子也聽李鎖子講過，曹國救結婚的時候，他貓到櫃子底下，於是把屋裏都仔細搜查壹遍。
　　“櫃簾底下好像有動靜。”二丫頭用手壹指，二楞子撩起櫃簾子，只見裏面縮著壹個黑糊糊的大家夥，拉出來壹瞧，正是胖胖熊。
　　敢情這家夥在這蹭了壹天好吃的，吃飽之後，直接就找地方睡覺了。
　　二楞子也只好哭笑不得把它請出去，妳壹個笨熊鬧啥洞房啊。
　　壹連過了四五天，王老爺子的病情還真壹天天緩過來，雖然身子不大好使，但是也能拄著拐棍在屋地溜達，真是壹個不小的奇跡。
　　李五爺就說是沖喜的功效，大夥也都這麽哄哄，不過胖子和老藥子卻另外有壹些想法。尤其是胖子，對蜂王漿更為看重。心裏琢磨好了：等藥廠生產人參蜂王漿口服液的時候，除了老吳頭生產的之外，壹定要加入點他手頭的蜂王漿。
　　最高興的當然還是王二楞子，整天樂得合不攏嘴，不過沒等度完蜜月，就被大舅子——劉鐵蛋給拉去藥廠。藥廠出去培訓的人員都回來了，準備開始生產。
　　這麽富於歷史意義的壹刻，胖子當然不能錯過，也跟著李隊長他們壹起去了，而且就連胖老頭，也被邀請去參加剪彩。
　　十壹月壹日，藥廠正式開始生產，縣裏也比較重視，畢竟是唯壹的壹家私營企業，來了不少領導參加典禮。而且看熱鬧的人也不少。
　　胖子他們經歷過野菜廠的開業典禮，這壹次廠址又挪到縣城，所以更加重視，從村子裏面拉來好幾車人，鑼鼓家夥都帶來，秧歌隊排列大門兩旁，咚咚咚壹敲，氣氛十分熱烈。
　　看熱鬧的人也不少，就跟瞧秧歌似的，圍得裏三層外三層。劈裏啪啦鞭炮聲響過之後，由縣委王書記和胖老頭壹起接牌。
　　把牌子上面的紅布挑下去，王書記不由壹楞，他壹眼就瞧出來，上面的字體，並不是陳副省長的墨寶。
　　壹股不祥之兆在他的心底騰起，做官幾十年，鍛煉出敏銳的感覺，準備在儀式結束之後，找胖子嘮嘮。
　　“下面請縣委王書記講話，大夥歡迎——”胖子都不用麥克風，直接用肉嗓子喊就聲震八方。喊完就使勁拍巴掌，自個的老丈人，當然得熱烈歡迎。
　　王書記剛要登臺講話，卻忽然看到跑進來幾個人，是縣裏衛生局的，跟王書記嘀咕了幾句，王書記的眉頭立刻擰成壹個大疙瘩。
　　胖子壹瞧這架勢，連忙湊乎過來，壹聽之下，立刻氣得想罵娘。不過最終還是忍住，告訴車老板子繼續主持回憶，然後跟著王書記他們進到辦公室裏面。大夥也都知道肯定有啥變故，偃旗息鼓，都蔫巴了。
　　辦公室裏面，王書記面色凝重地望著胖子，胖子則氣呼呼地把上回省長來視察，那個夾包的秘書要野山參的事抖落出來，最後十分肯定地說：“就是那個秘書搗鬼，公報私仇！”
　　“沒有證據，不能這麽下結論，既然是以省政府名義下達的命令，妳們的藥廠就先停產整頓，然後再想辦法。”王書記還是比較有大局觀的，原來剛才衛生局的人接到省裏打來的電話，說是這個藥廠生產的產品沒有經過嚴密試用，存在安全隱患，要求停業整改。
　　“俺們還沒生產，停什麽產，這是赤裸裸的打擊報復，俺這就到省政府說理去！”胖子有點怒發沖冠，哪怕這事真是那位陳省長授意幹的，他也舍得壹身剮，趕把皇帝拉下馬。
　　改革開放五六個年頭，腐敗問題也就隨之孳生，胖子和靠山屯的老百姓不怕苦不怕累，就怕有人扯後腿。本來弓都拉開了，結果卻不叫放箭，太傷士氣了。
　　這時候，屋子裏面忽然有人咳嗽了壹聲：“這邊該生產就生產，胖子，我和妳走壹趟。”
　　聲音雖然不大，語氣也平淡，但是說話的人卻不壹般，正是胖老頭。
　　胖子小眼珠卡吧了幾下，然後點點頭：“老爺子，有您老出馬，俺們就放心了。”
　　王書記也是喜上眉梢，嘴上卻說道：“要不等妳們回來再生產如何？”
　　胖老頭身上的氣勢忽然壹變，不再是那個在靠山屯坐在炕頭上看小牌的老頭子，身上那種上位者的氣勢，壹下子散發出來：“不用，這事壹定要查個水落石出。”
　　“那好，叫縣裏的吉普車送您。”王書記當然知道胖老頭的身份，立刻安排車輛。
　　胖子出去嚷嚷了壹聲，叫林濤和李雪梅正式投入生產，然後和胖老頭坐進吉普車，壹路上，胖子心裏暗暗發狠：敢拖俺的後腿，不知道俺胖子勁大咋的，信不信壹使勁把妳甩到爪哇國去！
　　說實話，胖子積累起來的人脈，確實能夠把壹個人從天上打落到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