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7章 魔帝之言

　　當年雲澈與千葉影兒擺脫南凰蟬衣的同時，還順帶將她暗算，無論前者還是後者都格外輕易。
　　另外，以他們那時的實力，面對身為魔女的南凰蟬衣時，也從未感到過明顯的危險與壓迫感。在擺脫和暗算南凰蟬衣後，不可避免的，會多少生出“魔女不過如此”之念。
　　但，能成為魔後的影子，立於北神域之巔的人物，魔女無壹不是極端恐怖的存在。從今日在皇天闕，眾界王，乃至閻三更與焚月帝子對魔女妖蝶的敬畏便可見壹斑。
　　能被池嫵仸則為魔女，實力與資質絕非全部，性情和容貌亦皆是萬萬裏擇壹。身為魔女的南凰蟬衣絕非外表那般好相與的人物，而她當年所言所行，細想之下，唯壹的可能，便是池嫵仸給予了極為特殊的明示。
　　不過，這些如今已不重要。雲澈重聲道：“劫天魔帝和妳說過什麽！”
　　劫天魔帝如果被她知曉自己與族人的犧牲換來如此的結局，不知會有何樣的反應。震驚？痛心？後悔亦或者，這是她早就預見到的結局之壹。
　　“這就是本後的事情了，本後並無義務說與妳們聽。”池嫵仸笑綿綿的道。
　　池嫵仸的話，皆已默認了她的確見過劫天魔帝。
　　劫天魔帝會到來北神域，任何人都不會奇怪。因為她終究是魔中之帝。而北神域所在之地，才是她離別百萬年的故土，她豈會不踏足此地。
　　而且，會有長久的停留與緬懷。
　　“劫天魔帝會特意見妳，想必壹定是因為妳擁有的特殊魔魂吧。”千葉影兒道。
　　她這句話，讓雲澈目光微凝。
　　以劫天魔帝之強大，當世萬靈皆為螻蟻，壹個未修半點玄力的凡人，與立於玄道至巔的神帝，在她眼中並無太大區別。她現身的那段時間，對於氣息最盛，實力最強的龍皇，都未曾正眼瞟過。
　　為何會現身見這個池嫵仸？
　　“當年凈天神帝猝死，不光這北神域，東西南三神域的王界無不震動。後來與妳不過短暫交手，千葉梵天便再不敢淡忘池嫵仸三字，據他所言，單論玄力修為，妳當年遜色於他，但魂力卻是詭異無比。之後翻遍梵帝與宙天所有記憶與記載，卻壹無所獲。”
　　“凈天神界能為王界，必有不滅傳承。而不滅傳承作為王界傲視屹立的根基，無不為真神所遺，是當世最強大的源力。它被壹代代傳承，像永燃的神火，從不熄滅，但從不可能被幹涉。”
　　“但，凈天神界的不滅傳承，卻在妳的手中，化作了另壹種不滅傳承，也就是如今的魔女之力。”千葉影兒聲音緩下：“這種事，在神界歷史上，似乎只有妳池嫵仸做到過。”
　　“我很好奇，我想所有的王界之帝都很想知道，妳池嫵仸身上所承載的，究竟是什麽力量？”
　　池嫵仸的眸中似乎閃過壹抹異芒，卻是笑吟吟的道：“問詢別人的秘密之前，是不是該先拿出自己的秘密作為交換呢？”
　　千葉影兒皺了皺眉，她本就沒期望能得到答案。秘密這東西，若是能直接問出來，那也就不叫秘密了。
　　“魔帝大人會現身相見，或許，是因本後是她茍活至今的族人也說不定哦。”池嫵仸的魔音軟綿如霧，戲謔中帶著妖媚。
　　“哼。”千葉影兒冷哼壹聲。
　　這時，池嫵仸的笑意忽然全部收斂，身上的黑霧停止了浮移，她的聲音響起時，變得格外幽冷平淡：
　　“混沌陰氣的消失壹直在持續，連我都無法找到真正的原因。這片最後的魔域亦會隨之繼續收縮，若無轉機，終有壹天，會完全消失。而妳縱然有心，面對其他三方神域，也斷然無力。”
　　“除非有壹天，壹個叫雲澈的人帶著陰暗與仇恨踏足這片最後的魔域。”
　　雲澈和千葉影兒都是沈下眉頭，看著氣息陡變的池嫵仸。
　　話音落下，池嫵仸身上的黑霧如再次有了生命，緩緩逸動起來，她的聲音也重新變得綿軟酥魂：“這是魔帝大人當年說起的話，很有趣，對嗎？”
　　“”雲澈定在那裏，雙手緩緩握緊。
　　“魔帝大人之言，本後壹個字都不會記錯。魔帝大人說起這些話時，明顯的不希望這種可能發生，本後也從未真正期待過。”
　　“沒想到，妳不但來了，還來的如此之快，而且是帶著仇恨與陰暗壹起來的，咯咯咯咯。”
　　很顯然，劫天魔帝在決定離開時，便想到了這種可能的發生。
　　她太了解人性不，應該說，她對於人性這種東西太過於悲觀。畢竟，就連身為魔帝的她，當年都被那個在世人眼中最剛正、最不屑於手段的誅天神帝末厄狠狠暗算。
　　“先前之言，皆為試探。”池嫵仸道：“畢竟本後與二位素無相觸。如今看來，二位倒是要比傳言有趣的多。”
　　“有趣？”千葉影兒冷冷回言。她極不喜歡這兩個字用在自己身上。
　　“當然。”池嫵仸的眸光在他們身上遊走，笑瞇瞇的道：“本後所聽聞的東域雲澈，可是壹個乖巧慈心的好孩子，為了拯救神界，不惜以孱弱之軀立於魔帝之前，這樣的乖孩子，光是聽來，都讓人心疼憐惜。”
　　“而所見的雲澈，眼睛裏卻全是染血的刀子。提及神界之時，那眼神更是可怕唷恨不能馬上去把所有活著的東西都給屠了。”
　　雲澈：“”
　　“傳聞中的梵帝神女有著傾世之容，蔑世之傲，尤其對男人，向來是不屑壹顧。而所見的梵帝神女，卻是依附於男子之側，似乎還頗為身為男子玩物為榮這些，難道不有趣嗎？”
　　千葉影兒瞇了瞇眼睛，笑了笑道：“的確有趣。北神域接下來，也會越來越有趣的。”
　　“北域共有三帝，妳們直接選擇了本後。至少就眼光而言，本後很是欣賞。”池嫵仸伸手，指尖似乎輕輕拂過飄散的發絲：“妳們不會後悔自己的選擇。至於本後，雖然對妳們知之極少。但身為魔人，本後又豈會質疑魔帝大人之言。妳們接下來會如何合作，本後很是期待。”
　　“妳不會失望的。”雲澈冷冷道：“告知我們劫魂界所在，我們會自行前去。”
　　“哦？”池嫵仸轉眸，隨之唇間吐出帶著淺笑的酥骨魔音：“原來如此。梵帝神女之旁，當是刻刻蝕骨銷魂。有我這個老妖婆在旁，確是太煞風景了，嘻嘻嘻。”
　　她手指壹伸，壹點刻印著劫魂界所在的魔光已觸在雲澈的眉心之上。
　　“走。”雲澈不再多言，直接轉身飛空。
　　但馬上，他又忽然停了下來，背對池嫵仸，冷冷道：“池嫵仸，妳我之間的合作各為己利，非敵更非友。我對妳知之甚少，卻也聽聞妳馭男之術天下無雙，連壹方神帝都甘在妳裙下而死，著實讓人欽佩。”
　　“不過，奉勸壹句。”雲澈緩緩轉眸，眼角映出半個黑色的魔影：“妳千萬不要試圖劫我心魂，否則，後果或許遠比妳所想的要可怕的多！”
　　“最好連試探都不要有。因為試探這種東西，也是很危險的。”
　　未等池嫵仸回應，雲澈已是飛身而起，遙遙而去。
　　“馭男之術天下無雙”池嫵仸輕念著這句話，默然笑了起來，隨之自言自語道：“這話從妳口中說出來，真是讓人愧不敢當呢。”
　　叮
　　壹聲極輕的聲響，如雨落碧葉，壹抹彩光出現在了池嫵仸的身後，如幻化壹般，呈現出壹個彩光琉璃的女子身影。
　　“主人。”現身的女子屈膝拜下，那抹彩芒依舊纏繞於她的身影，沒有散去。
　　如果雲澈和千葉影兒此時還在這裏，定會壹眼識出。
　　這個女子，正是當年他們取得蠻荒神髓後，現身於千荒神教的第七魔女婳錦。
　　“妳覺得他們如何？”池嫵仸手掌伸出，柔柔緩緩的搭在婳錦的肩上，將她扶起。
　　“回主人”婳錦稍做猶豫，但依舊纖眉蹙起，道：“從未有人敢對主人如此無禮！婳錦難解主人之意。”
　　“回界之後，妳會明白的。”池嫵仸淺語道：“妳可還記得，本後當年和妳們提及過的黑暗永劫？”
　　婳錦微思，道：“主人之意，雲澈修成了黑暗永劫？但主人曾言，黑暗永劫為劫天魔帝專屬魔功，縱是其他魔帝，都幾無可能修煉。雲澈又怎可能”
　　“其他人，的確不可能。但雲澈可不能以常理論之。”池嫵仸的唇瓣很是微妙的動了動，卻是話音壹轉：“千葉影兒平生所修皆為梵帝神界的梵神之力，被廢之後，卻用了不到三年時間，便可將黑暗玄力駕馭到不遜妖蝶的程度，唯壹的可能，便是得到，還順利煉化了劫天魔帝所留的魔帝之血。”
　　“而妖蝶所述的異狀，讓我不得不想到黑暗永劫。”池嫵仸眼眸魔光微閃：“看來，劫天魔帝離開之前，為雲澈留下了壹條後路，哪怕被逼到了最黑暗的絕境，也可以操控這片黑暗進行反撲。”
　　“明明悲慘至此，但依然讓人嫉妒呢。”
　　婳錦擡眸，很是認真的看著池嫵仸的樣子。魔女是最近魔後，亦是最了解魔後之人。她第壹次見到自己的主人對壹個人露出這般的姿態，她試探著問道：“主人，雲澈剛才的話，妳都相信？”
　　“相信。”池嫵仸道。
　　婳錦面露深深的不解：“雖然關於雲澈的傳聞眾多，但今日，主人卻是第壹次真正見到雲澈。且不論雲澈的無禮，他出口之言大都驚世駭俗，甚至違背常理。而且若他當真有那樣的能力，又怎會淪落至此。”
　　婳錦搖頭，很是確定的道：“主人對劫天魔帝極為敬重。但婳錦因主人而生，陪伴主人多年，深知縱然那是劫天魔帝，主人也不可能因其只言片語而對另壹人盡信至此。”
　　池嫵仸看了婳錦壹眼，唇瓣似乎很輕的抿了抿：“妳又怎知，我是第壹次見到他呢？”
　　婳錦壹怔，有些恍然道：“莫非，在他們踏足北神域期間，主人早就暗中觀察過他們？”
　　池嫵仸未置可否，只是輕然道：“我對他的了解，可遠比妳所認為的要多說不定，比那個千葉影兒都要多。”
　　“”婳錦愕然，不明所以，但還是說道：“婳錦不敢妄自揣測主人之意，更不敢質疑主人之言。但雲澈與千葉兩人，還請主人千萬慎重。就如方才，主人已經有了失算。”
　　“哦？”池嫵仸回眸，這才似乎想起了什麽。
　　“婳錦的偽裝隱匿之力，當世唯有主人可識破。而主人言雲澈定可識破。但方才，婳錦與他近在咫尺，他卻毫無所覺。單此壹點，主人或許真的有些高看了他。”
　　九魔女之中，婳錦排位第七，但其承載的特殊魔女之力，卻讓她偽裝隱匿的能力北域無雙。
　　不僅是外貌和聲音，就連氣息，都可以匿藏的完美無瑕。據說除了賦予她魔女之力的池嫵仸，北神域無人可識破。
　　池嫵仸稍稍皺眉，隨之腦中忽然響起雲澈離開前的那句話：
　　“試探這種東西，也是很危險的。”
　　“婳錦，”池嫵仸忽然開口：“他給妳的那枚丹藥，妳有沒有吐出？”
　　“當然沒有。”婳錦道：“那是壹枚極為低等的淬體丹。若是吐出，氣息外溢，他會馬上察覺。我又何須”
　　她的聲音忽然中斷，全身猛的壹僵，本是彩光流溢的瞳孔在壹瞬間放大，映出兩抹異常深邃的碧綠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