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8章 宿命

　　雲澈胸口起伏，皺眉道：“妳先告訴我，妳到底是誰？妳對我如此又是為了什麽？”
　　他發現，自己越來越看不清神曦。
　　自己在她面前幾乎壹覽無遺，他的秘密，他的所思所想，甚至他自己都沒察覺到的東西，她總能壹語刺穿。而她主動在他面前展露真顏，卻反而讓雲澈覺得她身上的迷霧越來越濃重。
　　“主人，妳妳剛才的話，都是真的嗎？”禾菱臉兒變色，她感覺自己聽到了這輩子最難以置信的話。
　　神曦永遠那麽的淡漠而柔婉，她緩緩說道：“妳知道我的神曦之名，也應該聽過龍後之名，卻似乎並不知道，在世人眼中，龍後神曦才是壹個完整的稱謂。”
　　“”雲澈臉色、眼神同時劇變：“妳是龍後！？”
　　從禾菱那裏聽聞龍皇每隔壹兩個月就會來壹次輪回禁地，而且對神曦癡情壹片且似乎是人盡皆知的那種，他腦中剎那閃過“神曦便是龍後”的念想，但這個念想又被他下壹個瞬間完全掐滅。
　　此時，聽著神曦親口說出的話語，他在驚然之中，依舊根本無法相信，他猛的擡頭：“不對！不可能！妳明明元陰尚在，怎麽可能是龍後？”
　　龍後神女，神界傳說中攬盡世間最極致風華的兩個女子，以神曦的容顏仙姿，若她是龍後，絕對不負此名，而且毫無誇張。
　　若無昨日，他會信。
　　但，剛過不久的那壹天壹夜他怎麽能相信神曦竟會是龍後！
　　神界誰人不知，龍後可是龍神壹族之後，是混沌第壹人龍皇之妻！
　　看著雲澈那明顯扭曲的神情，禾菱怯怯的道：“主人她她她真的就是龍後。”
　　雲澈：“”
　　“妳不必覺得奇怪，亦不必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麽。”神曦柔聲道：“龍後，的確是世人對我的稱謂，但它僅僅只是壹個稱謂而已，而不代表我是龍族之後，更非龍皇之後。”
　　“世人所以為的那個龍後，從來就不曾存在。”
　　“”雲澈怔了足足數息，想到禾菱說過的神曦因某種原因被束縛此地，無法離開，他心中隱約有了壹些猜測，但想到自己和她做過的事，依舊頭皮發麻：“妳和龍皇到底是什麽關系？如果不是妳又為什麽會被稱作龍後？”
　　神曦沒有隱瞞，淡淡說道：“給予我龍後之名，我才可這麽多年都安然留在此地。這算是他給我的報答，亦是我所願。而龍皇，他在我眼中，始終都是壹個後輩。”
　　“後輩？”這個回答，讓雲澈和禾菱皆是楞住。
　　“三十五萬年前，我第壹次見到他時，他的年紀比妳還要小，應該只有二十歲左右。”神曦徐徐講述道：“那時的他被同族所害，棄於壹片荒蕪之地，全身盡廢，目不能視，口不能言，絕望待死。”
　　“我當時起了惻隱之心，將他救下，並以光明玄力修復了他的眼睛與口舌，以及經脈玄脈。”
　　她看了雲澈壹眼，道：“龍為萬靈之尊，而龍神壹族始終是神界最強大神聖的壹族。在世人眼中，它們高傲，並有著極強的尊嚴，從不屑卑劣醜惡之行。卻不知道，龍族的鬥爭，或許要比妳們人族還要陰暗，只是妳們看不到而已。”
　　神曦這番話，的確重重顛覆了雲澈對龍族的認知。他沒有想到，如今威淩天下，無人可敵的龍族之皇，竟有過如此悲慘的過往被人廢掉全身，還廢去雙目與口舌，讓人單單想想，都不寒而栗。
　　“在經歷了絕望之後，他的性情大變，本無野心的他因為怨恨而生出了極盛的野心，對同族亦再不留情壹步壹步，終成龍皇。”
　　“也就是說，沒有妳，就沒有現在的龍皇。”雲澈似是自言自語。
　　神曦微微搖頭：“從我將他救起開始，我便察覺到他看我目光的異樣，而這樣的目光，我壹生見過太多太多。我本以為壹切都會隨著時間慢慢消散。但，幾百年，幾千年，幾萬年之後，他卻壹如最初，他終成龍皇的那壹日告訴我，他拼盡壹切成為龍族之尊，為的就是能配得上我縱然他明知道我與他絕無可能，亦從不肯放下。”
　　她輕輕嘆息了壹聲：“我當年救了他，卻似乎也害了他。”
　　龍皇對她的感情，她都是淡漠處之，三十多萬年來，都從未有過任何的在意但如今出現了雲澈，卻讓她不得不開始在意此事。
　　“”雲澈沈默了很久很久。
　　雖然神曦說的很簡短，但足以雲澈大致明白些什麽。
　　以神曦的風華，當年的傾慕者之多，絕不會少於如今的神女。而有了龍後之名，再將此地列為禁地，世間便再無人可打擾她的清靜。這算是龍皇對神曦的壹種報答但又何嘗，不包含著龍皇的私心與渴望。
　　雖然，龍皇的閱歷之厚重，是他的萬倍還要多。但雲澈卻能理解龍皇對神曦的這份執著在人生最絕望無助的時候被神曦所救，在加上她如夢似幻的風華，他眼前重現光明時，看到的畫面必定深印心魂，永生永世都不可能淡忘。
　　他是龍皇，卻亦是凡靈。
　　因為神曦，他整整三十多萬年，真的從未沾染過任何女子至少傳聞中他終生只有“龍後”壹人。專情執著至此，卻也是世間罕見。
　　而神曦，面對龍皇三十多萬年的癡心，哪怕他已成為龍皇之尊，成為至尊無上的混沌第壹人，她都真的未曾有過任何回應 完整存在的元陰，便是壹切的證明。
　　雲澈心海中波瀾動蕩，怎麽都無法平靜。
　　神曦是“龍後神女”中的龍後！雖然，“龍後”只是讓她得以安靜這麽多年的虛名，但知曉這壹點的應該只有她和龍皇。但，在世人眼中，她就是龍族之後而自己竟在半清醒半失魂之下，把“龍後”給上了！
　　龍皇何等實力地位，他對神曦極盡癡戀，卻幾十萬年都不敢有奢望，更不敢有丁點的褻瀆。或許，神曦在他的眼中，就是壹個完美無瑕的夢要是被他知道這個“夢”居然被壹個在他面前微不足道的小輩給玷汙了他的反應，簡直難以設想。
　　同時，他愈加無法理解，連龍皇這等人物都唯有淡漠的神曦，到底為什麽會對他如此？她的那些話，那些眼神，那些舉動，放在任何人眼中，都根本無法相信和理解難道自己從進入輪回禁地到現在，其實壹直都是在做夢，全都不是真的？
　　看著雲澈那變幻不定的臉色，神曦似笑非笑：“妳怕了？”
　　雲澈：“”
　　“妳若是怕了，怕面對龍皇，那麽”神曦的眸光從雲澈的身上移開，漠然的看著遠方：“妳可當昨日之事從未發生過。我可以保證，絕不會有下壹個人知道這件事。今日之言，我以後也再不會對妳說起。”
　　雲澈連呼好幾口氣，胸口逐漸的平靜了下來：“妳是龍後，但卻不是世人所以為的龍後，也就是說，我從未做過任何對不起龍皇的事！”
　　神曦輕語道：“我神曦不屬任何人，只屬自己。我對妳做了什麽，妳對我做了什麽，都只與妳我有關，妳當然沒有對不起他。”
　　“那我為什麽要怕，為什麽不敢！？”雲澈的語氣稍顯生硬，但說的還算堅決。
　　“”神曦眸光轉過，微微頷首：“妳總算沒有讓我失望。”
　　“但，妳必須告訴我，妳對我如此的原因究竟是什麽？”雲澈直盯著她道，不知是目光無法移開，還是想從她星夜般的美眸中探尋到什麽。
　　神曦搖頭：“我無法告訴妳。我有自己的私心，但請妳相信，我永遠不會害妳。”
　　“為什麽無法告訴？”雲澈追問。
　　“因為，現在的妳太過渺小。”神曦直白的道：“層面越高，眼界才會越大，實力越強，才會有更多的選擇。以妳如今的力量和層面，我若告訴妳壹切，的確可以解妳之惑，同時卻也會害了妳。”
　　她避開雲澈的直視，眸光微微變得朦朧：“我本來以為，我的前方是壹片空無。這些年，我所能做的，就是擺脫這裏的束縛，然後在茫茫世界尋找那或許永遠都不會存在的歸宿直到妳的出現。”
　　雲澈：“我？”
　　禾菱：“啊？”
　　“如果，妳無法釋開心中的疑惑，那麽，妳只需要記住壹句話。”神曦輕輕道：“我們的命運，是壹體的。”
　　她先前沒有想到，這個被夏傾月跨越東西神域帶至，她本不欲收留，卻因禾菱的哭求而留下的男子，居然就是那個她本以為永遠不可能找到的人。
　　而且是在她尚且擺脫束縛前，便已出現在她的身前。
　　很輕渺的壹句話，帶給雲澈的無疑是更深的疑惑。他徹底茫然：“除了神曦和龍後的身份，妳到底是誰？”
　　他到來這裏才兩個月，若不是因為中了求死印被夏傾月帶到這裏，他都不會知道神曦的存在。“我們的命運是壹體的”，這句話他無論如何都無法理解。
　　“若有壹天，妳能超越龍皇所在的高度，那麽，妳自然就會知道壹切。妳可以做到，也必須做到。唯有如此，妳才不會再畏懼任何人的覬覦，可以不再做什麽都畏首畏尾，可以真正無懼無愧的直面龍皇。”
　　“身負創世神力和”神曦的話語微微停滯，繼續道：“這是妳逃不開的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