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ychology 思維空洞

伯百川

靈異推理

楔子 文明的殺戮
所有人都知道血是紅色的。
其實,雪,有時也是紅色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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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2章 銘人

Psychology 思維空洞 by 伯百川

2023-4-8 19:18

  天臺被壹片銀光所籠罩。
  狂風席卷,血腥壹片。
  壹頭巨大的黑狼王怒嚎著沖向了天臺中央的眼鏡王蛇。
  在離眼鏡王蛇幾米遠的地方,黑狼王縱身壹躍,利牙在空中閃爍,撲向了眼鏡王蛇。
  眼鏡王蛇的蛇身陡然升高,頭部離地足有三米多高。
  黑狼王撲上來的時候,矯健的蛇頭閃電壹般咬住了黑狼王的脖頸。
  與此同時,黑狼王也撲到了眼鏡王蛇的身上,壹口咬住了它的肚子。
  “嗤啦!”壹聲響,狼牙撕開了蛇皮。
  紅色的血液呼呼流出,淹沒了黑狼王的雙眼,可是黑狼王沒有松口,繼續撕咬,直接咬下來壹大塊肉,‘噗!’的壹聲吐在了旁邊,蛇肉又臭又騷,它連聞都不想聞。
  眼鏡王蛇奮力地扭曲著身子,蛇頭咬住黑狼王,竟然將黑狼王硬生生叼離了地面。
  “嗤!”地壹聲響,黑狼王脖頸上的壹塊皮被撕了壹下。
  黑狼王跌落在地,順勢翻滾,然後眼睛眨都沒眨壹下,徑直就竄了上去。
  所有人都知道眼鏡王蛇有毒,黑狼王也知道,但是同樣的,他更知道蛇毒發作的時間並不是那麽快,所以他要趕在蛇毒發作之前,將這條讓人作嘔的蛇咬個四分五裂。
  它再次沖了上去,對準了眼鏡王蛇的七寸,但是眼鏡王蛇哪裏容它輕松咬住那裏,壹個扭曲,身子如同皮鞭壹樣甩開,竟然用蛇頭迎著黑狼王沖了過去。
  黑狼王眼冒綠光,絲毫沒有退縮。
  “框!”地壹聲響,狼頭和蛇頭撞在了壹起。
  黑狼王往後退了兩步,四肢蹬地,再次撲了上去,這壹次,它對準了眼鏡王蛇的尾巴,準備從尾巴咬起,壹點點咬斷它。
  眼鏡王蛇速度奇快,異常敏捷,忽左忽右,由於蛇身很長,所以它的頭總是高高昂起,離地三四米的距離,讓雖然已經足夠高大和威猛的黑狼王有點有力使不上的感覺。
  就在黑狼王和眼鏡王蛇鬥智鬥勇之際,另外壹邊,棕色公牛則沖向了黑色扇貝,而黑色野豬則從側翼輔助黑狼王攻擊起了眼鏡王蛇。
  公牛是厲山所化,黑色扇貝是銘人所化,本來兩個人是極好的朋友,同處壹個病房,但是現在卻成了對頭,相互廝殺了起來。
  公牛頂在了扇貝上,將扇貝直接撞翻,但是扇貝的殼異常堅硬,也讓公牛的兩個犄角受到了重創。
  但是對於公牛來說,越是難對付的東西,越是容易激起它體內的怒火,而它怒火越是旺盛,戰鬥力也越是威猛。
  眨眼間,公牛再次頂了上去,將扇貝頂在了墻壁上,兩只爪子憤怒地踢著扇貝的外殼。
  “框!框!框!”響亮的聲音從扇貝殼上發出,但是貝殼卻完好無缺。
  從開始和公牛對峙,到被頂在墻壁上,然後被公牛不停地踹著,自始至終,扇貝的殼都沒有打開過,裏面的八爪章魚如同壹個暗影靜靜地躲在裏面,潛伏著,伺機出動。
  就在公牛又用力踹了壹腳,剛剛收腿,即將再次發力之際,黑色扇貝驟然張開,公牛猝不及防,半個腦袋陷落了進去,扇貝猛然夾緊,霎時間,八爪章魚在裏面用它的觸角纏繞住了公牛的鼻子,眼睛,耳朵,並且順著那些孔洞,往公牛的身體裏面鉆。
  公牛在扇貝裏面‘哞哞’大叫著,兩條腿奮力壹蹬,腦袋猛然往墻上壹甩,‘轟!’地壹聲,墻皮碎裂,黑色扇貝滾落在了地上,公牛用力過猛,往後急退,‘砰!’地壹聲,跌倒在了地上。
  公牛的臉上沾滿了又腥又臭的粘液,他的眼睛生疼,裏面好像有無數條蚯蚓在鉆,他的鼻子不通氣了,仿似被什麽東西給堵住了,它‘哼!’地壹聲響,噴了壹口鼻息,壹團黑色的粘液被它噴射到了地上,是墨汁。
  公牛憤怒到了極點,再次咆哮著沖了上去,直接將地上的扇貝頂到了半空中,然後壹下下往墻上撞擊著。
  “轟隆!”壹聲響。
  墻壁坍塌,壓在了扇貝和公牛的身上。
  但頃刻間,坍塌的墻壁被震開,公牛頂著扇貝沖了出去。
  這時候,扇貝再次張開,往地上壹滑,然後猛然夾住了公牛的腿。
  壹聲撕裂的叫聲響起,公牛的腿‘哢嚓!’壹聲竟然被硬生生夾夾折了。
  黑色扇貝張開了大口,八爪章魚從裏面竄了出去,壹下子咬住了公牛的脖頸,八只觸角黏住了公牛的眼睛,鼻子,嘴巴和耳朵。
  壹時間,眼前壹片漆黑,濃烈而刺鼻的味道讓公牛幾欲昏厥。
  這時候,壹聲悲鳴自空中響起,壹只巨大的蒼鷹從天空俯沖而下,以迅雷之勢,沖向了八爪章魚。
  “噗呲!”壹聲響,巨鷹啄瞎了章魚的眼睛,同時兩只鷹爪緊抓著章魚的身子,就往空中飛。
  “呼啦啦!呼啦啦!”巨鷹振翅高飛,地面塵土飛揚,但是八爪章魚卻死死纏住公牛的身軀,沒有放松絲毫。
  由於重量實在太大,無奈之下,巨鷹唯有暫時放開了八爪章魚,開始用鷹嘴啄它,很快,八爪章魚身上就鮮血淋漓了。
  但是,畢竟還有壹個扇貝在保護著,在被巨鷹啄瞎了壹只眼睛之後,八爪章魚便已經將半個身子縮回了貝殼裏面,現在它被啄的也剩下了那些觸手,但是觸手被割掉都無妨,何況流點血。
  沒多久,章魚就全部鉆進了貝殼裏,貝殼重新牢牢閉緊了。
  那些觸手終於從公牛的頭上撤走了,公牛開始大口地往外吐著墨汁,頭暈目眩,巨大的身軀搖搖晃晃,眼睛上像是蒙了壹層黑布壹樣,面前看到的所有壹切都灰蒙蒙的。
  巨鷹落在公牛的背上,用舌頭舔著公牛的眼睛,替公牛將墨汁除去。
  在巨鷹的幫助之下,公牛很快就重振了雄風,其實此時墨汁的毒已經侵入了他的體內,他陷入了半昏迷狀態,但是憤怒所帶來的力量還是戰勝了理智,在憤怒情緒的強大支撐下,公牛再次嚎叫壹聲,沖向了旁邊緊閉著殼正在休養生息的扇貝。
  “哞!”公牛用兩個犄角將扇貝夾了起來,不停地往地上砸著。
  地面出現了壹個大大的坑,但是扇貝卻依舊完好無缺,它的殼好像是鋼鐵造的。
  這時候,另外壹邊的黑狼王也看見了公牛和扇貝的打鬥,黑狼王壹邊在眼鏡王蛇的四周轉悠著,尋找機會,壹邊示意野豬去幫助公牛,先解決掉扇貝。
  野豬會意,悄悄離開了眼鏡王蛇,朝著扇貝走去。
  野豬對著不遠處的公牛叫了兩聲,公牛擡起頭來望向野豬,兩個龐然大物似乎心有靈犀壹般,相互點了點頭。
  隨後,野豬往後退開了幾步。
  公牛用兩個犄角夾扇貝,也往後退了兩步。
  隨後,他們發瘋壹樣朝著對方沖去。
  “轟!”地壹聲響。
  野豬的頭撞向了公牛的犄角。
  它們中間的扇貝依舊完好無缺,但是,幾秒鐘之後,扇貝的邊緣出現了壹道裂縫,裂縫越來越大,越來越大——
  公牛再次後退,野豬再次後退。
  隨後,它們如法炮制,加速前沖,再次碰撞在了壹起,兩個體型巨大的動物相撞的力量是成倍增加的,就算是鋼鐵,估計也承受不住。
  扇貝終於裂開了,最開始是壹條縫,緊接著是兩條縫,三條縫——
  驟然間,‘啪啦啦!’壹陣脆響,扇貝四分五裂,掉落在了地上。
  黑色的八爪章魚閃爍著壹只紅色的眼睛驚慌地望向四周,還沒等它從空中落下,便被壹只從高空俯沖而下的巨鷹叼了起來。
  巨鷹振翅高飛,直達九天雲霄。
  公牛和野豬同時擡起了頭。
  它們看見,在半空中,巨鷹化為了壹個很小的黑點。
  陡然間,黑點變大,變大,變大——
  黑點正在下落,速度奇快無比!
  它們看清了,那是壹只章魚,正在空中驚慌地張牙舞爪。
  “轟!”地壹聲響。
  章魚落地,就落在公牛和野豬的中間,就落在那壹攤碎裂的貝殼上面。
  天臺碎裂,坍塌了下去,成了壹個坑洞。
  章魚化為了壹攤黑色的爛泥,和碎裂的扇貝永遠地粘合在了壹起。
  “嘩啦啦!”碎裂的石塊落了下去,將那攤黑色爛泥和碎裂的扇貝埋在了壹起。
  公牛和野豬低下頭,往坑洞中望去,隨後,兩個龐然大物緩緩擡起頭,對視了壹眼,臉上都出現了跟人壹樣的笑容。
  緊接著,公牛忽然長籲了壹口氣,這壹口氣籲完,它的眼前壹黑,斷裂的右腿再也支持不住它的身軀,往旁邊歪去。
  “轟!”地壹聲響,公牛倒在了地上,厲山倒在了地上。
  無盡的墨汁在他的眼前流動,不停地流動。
  在墨汁的中間,似乎出現了壹個人影,壹個渺小的瘦弱的人影。
  這個人影逐漸走近,是銘人,是活生生的銘人,而不是那個黑色的骯臟的扇貝。
  厲山忽然輕輕地笑了出來,隨後,他的眼睛逐漸合上。
  最後壹眼,他似乎看見了面色蒼白的銘人,緊抿著嘴唇,膽怯地望向自己,銘人那雙躲閃的眼睛中隱藏著他的自卑,他的懦弱,他的膽小,他的恐懼,他的焦慮和不安全感。
  這是壹雙讓人看見心生可憐的眼睛,究竟心靈要怎樣的敏感,要經歷多少次的拒絕和打擊,以及多少人情世事的折磨,才會讓銘人擁有這樣壹雙充滿無盡的脆弱情緒的眼睛呢?
  厲山清晰地記得銘人跟他說的第壹句話是:“哥……妳……妳是北方人嗎?”
  那時候,厲山正在想事情,他不耐煩地蹬了壹眼銘人,正要開罵,但當他看見銘人那副緊張兮兮的神情和那雙可憐的眼睛的時候,他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來,他壹拍床板,大叫壹聲:“老子不是北方人!老子是山東人!妳要問我山東人是不是北方人,老子也他媽不知道啊!”
  當時厲山的狂放和豪爽把銘人嚇得不輕,銘人站在厲山的旁邊瑟瑟發抖,張開嘴半天都說不出壹句完整的話。
  厲山再次被逗笑了,他壹把攬過銘人的肩膀,壓低了聲音,在銘人的耳邊道:“人吶,南方北方都壹樣,還不是兩只眼睛看,壹張嘴巴說!我看妳吶,把人想的也忒他媽復雜了!”
  這句話改變了銘人的壹生。
  如果說趙直是銘人的指路燈,那麽厲山就是銘人的開山斧,趙直用智慧指引著銘人尋找自我,厲山則用他粗魯的人生哲學讓銘人學會了如何看待別人的目光。
  厲山說完那句改變了銘人壹生的話之後,壹把便推開了銘人,隨後,他撿起床腳的破鞋,就在床板上‘框框’地砸著。
  厲山這雙破鞋,在精神病院,壹砸就砸了三年,早已面目全非。
  這雙鞋是他從外面帶進來的唯壹的東西。
  破鞋上記載了他壹生走過的彎路。
  厲山曾經認真地憧憬過,如果他生在宋朝,那水泊梁山就不是壹百單八將了,而是壹百單九將,多出來的這壹將,就是他,金毛牛——厲山。
  他甚至連自己的外號都想好了。
  厲山壹邊砸鞋,壹邊瞎想,壹邊瞎想,壹邊就笑了,但是笑著笑著他就哭了。
  破鞋還在床板上‘框框!’地砸著,他的後背壹抽壹抽的,哭的很幽怨,很嬌弱。
  壹個北方大老爺們,哭起來卻像個南方小女人。
  那時的厲山從未想到過,自己的那句話,改變了銘人的壹輩子。
  當然,他也從未想過,自己竟然會和這個敏感到神經質的人成為好朋友。
  他更沒有想到是,最後,是自己親手將銘人送進了天堂——
  不,他希望將他送到了地獄。
  因為,只有地獄,才配得上叛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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