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零九章 彼可取而代之

　　故人重逢，林毅難得地很有談興，跟姜玲瓏說起了自己和靈漪的愛情往事。
　　沒壹個字是姜玲瓏愛聽的，但她還是保持了禮貌的微笑。
　　林毅也問了她這些年來的遭遇，姜玲瓏也沒有隱瞞，說起了自己四處尋覓能夠和大商對抗的勢力，最終找到西岐，偽裝成老頭，當上了軍師這壹段的故事。
　　林毅聽了，也不禁搖頭。
　　他前些年壹直在找姜子牙殺，楞是沒找到。
　　沒想到姜子牙竟是自己的友人。
　　“這世界還真小。”
　　林毅說著，忽然又道：“妳的那些部下，都聽妳的話？”
　　“當然。”
　　“他們可是神仙，也願意聽從妳的調遣？”
　　戰爭開始的時候神人們的確隱藏了身份，但在天門打開之後，想瞞也瞞不住，之後更是各種神仙打架，大家都不裝了。
　　所以林毅就好奇這壹點了。
　　神人隱藏身份的時候，聽從凡人軍師的話還好說，神仙都明牌了，為何還願意屈居於姜玲瓏之下？
　　而且，林毅看過姜玲瓏的根骨，也和神仙壹樣，但多了壹些復雜的紋路。
　　若非如此，林毅之前殺紅眼了，也不會差點壹劍把她也砍了。
　　姜玲瓏倒是沒想過這點，坦誠回答道：“他們都很聽從指揮，並沒有任何逾矩之處。”
　　“這麽說來，妳的來頭也不小。”
　　林毅意味深長地說道。
　　其實他也還有壹點疑惑的地方。
　　別的神仙下凡，打著打著，功德這壹塊，壹直是在上升的。
　　但姜玲瓏第壹次出現在降妖譜上，也只是有壹點罪惡。
　　身為僵屍，這是原罪。
　　而現在的她，已經是罪惡滔天。
　　這只是降妖譜提供的最高級，卻未必是姜玲瓏現在的等級。
　　林毅剛才旁敲側擊，也知道姜玲瓏這段時間做的事情了。
　　她從未殺人吸血，只是指揮軍隊進攻大商而已。
　　別人都增長功德，唯獨她增長罪孽。
　　林毅尋思著，她估計是被坑了吧！
　　但自己能看到功過這壹點，他也不好直接說。
　　關於降妖譜的秘密，林毅壹直守口如瓶。
　　能不顯露出自身神異的時候，他壹定會隱藏起來。
　　只是，眼看著姜玲瓏掉坑裏了，林毅還是想提醒壹句。
　　“妳真的沒察覺到不對勁麽？”
　　姜玲瓏知道林毅不是個無的放矢的人，她細細回想了壹番，道：“從頭到尾，能讓我覺得不對勁的，只有壹個神。
　　那個神自稱言靈，言出則靈，不過，上次跟勾陳天帝壹起上天界了，不然可能會死在妳的手裏。
　　還有就是勾陳天帝，看我的眼神有些奇怪，像是帶著幾分惡意。”
　　姜玲瓏對惡念有所感知，但不會過於敏感。
　　她也不理解勾陳天帝對她的不悅從哪裏來，她也不曾得罪過勾陳天帝。
　　而勾陳天帝平時也沒找過她的麻煩，甚至還幫過她處理壹些小問題，她也就沒太放在心上了。
　　她壹心只想覆滅大商，沒動過別的心思。
　　現在聽林毅說起了，她回想起這個，才跟林毅分享起來。
　　林毅也不理解，但他把問題記了下來，準備去問大蛇。
　　“對了，妳以後有什麽打算？”
　　“不知道，本來想報仇的，現在想來，言靈的話應該是騙我的。”
　　不需要林毅解釋，姜玲瓏就選擇了相信他。
　　那言靈壹看就是個有算計的，若非她現在已經返回了仙界，姜玲瓏真想去把她揪出來好好盤問壹番。
　　林毅看姜玲瓏這麽幹脆，也不禁笑道：“看來妳還是有能辨別是非的能力，前些年沒白餵妳。”
　　姜玲瓏不禁白了他壹眼，這話說得，好像她成了寵物似的。
　　“妳也知道很多年沒給過我新鮮血液了，就不怕我忽然狂化，咬妳壹口啊！”
　　“妳會嗎？”
　　“那我餓了怎麽辦？”
　　“給妳咬。”
　　林毅伸出胳膊，隨手遞給姜玲瓏。
　　就自己現在這個防禦能力，給她咬，她也咬不破皮。
　　但林毅沒想到，姜玲瓏抓住他的胳膊，順勢就撲了上來。
　　林毅剛要反擊，姜玲瓏冰冷的唇就印在了他的嘴上。
　　我身上那麽多地方，妳非要咬這裏？
　　林毅當場楞住，壹時忘記了反抗，直到嘴唇壹痛，原來是被咬破皮了。
　　“妳……”
　　“早就想親妳了，只是等到了這壹個機會而已。”
　　姜玲瓏很直接，雖然她不敢和林毅對視，但她說出的話卻格外勇敢。
　　林毅頓時楞住，我把妳當朋友，妳卻想親我？
　　“妳不是說妳愛人死了嗎？所以以後取而代之的那個人，能不能是我？”
　　林毅：“……”
　　沒有壹點點防備，姜玲瓏直接發起了總攻，林毅楞了壹下，才道：“我還有個側妃。”
　　姜玲瓏：“……”
　　草率了。
　　空氣中還有壹點點尷尬。
　　好在姜玲瓏反應也快，她幹脆地到：“我又不當側妃，要當也當正妃。”
　　說起這個，姜玲瓏忽然壹怔。
　　她回想起當年，那些人屠村滅族，不就是為了給眼前的這個男人納妃麽？
　　她內心忽然生出壹些罪惡感。
　　她愛上了林毅，又如何對得起自己死去的族人？
　　林毅看她笑著說完，表情又忽然定住，也大致猜到她想到什麽了。
　　“當年的事，錯不在妳。”
　　這樣的安慰，並不能讓姜玲瓏沈重的心情房中。
　　林毅倒也不是為了安慰她，他只是想到了某種可能。
　　“妳相信命運嗎？”
　　“？”
　　姜玲瓏不知道他為什麽忽然要扯到命運。
　　林毅緩緩道：“當年，引發大月氏災難的是東平伯的兒子，而當時，東平伯家教很嚴，他的兒子都是德才兼備，謙和有禮。
　　誰又能想到，他對大月氏會如此狠毒。
　　東平伯壹心想給我進獻美人，當時我也沒有王後，如果妳進了王宮，成了王後，大月氏也就成了王後的族人，他們又是哪來的膽子欺淩大月氏族人的？”
　　林毅當時知曉事情的前因後果之後，就覺得很不尋常。
　　東平伯壹家跟中了降頭壹樣，簡直是神誌不清。
　　直到戰鬥開啟，大月氏壹族走向了滅亡，林毅才得到消息。
　　在那之前，他的消息可是非常靈通，那段時間剛好有事，消息閉塞了很短的壹段時間，沖突就升級到了不可調和的程度。
　　這裏面的巧合太多，林毅都不相信這是巧合了。
　　他當時就覺得有些不對勁，只是想不明白這裏面是什麽情況。
　　如果林毅說這番話，是在他今日取得大勝之前，姜玲瓏還有理由懷疑這話的真實性。
　　但現在的林毅，沒有理由說謊。
　　“妳的意思是，是命運驅使我們成為敵人？”
　　“也許並不是為了讓我們成為敵人，只是為了讓妳墜入深淵。
　　也許並不是命運，而是某些存在的安排。”
　　林毅只知道她多半來自仙界，卻也不知道她到底是什麽身份。
　　姜玲瓏想著自己這段時間的遭遇，越發認可了林毅說的話。
　　她本來是壹個正常的人，莫名受到了詛咒，差點變成吸血的怪物。
　　若非林毅出手相助，她已經沈淪在嗜血的欲望裏了。
　　林毅說得模棱兩可，她聽不太明白。
　　冥思苦想，也沒有頭緒。
　　林毅便笑道：“想不明白的事情就不要壹直想，我只是在提醒妳，不要鉆牛角尖。
　　同時，要分辨清楚，誰是妳的敵人，誰是妳的朋友。”
　　林毅可以確定，姜玲瓏和他不會是敵人，善良的人就算因為陣營問題而產生沖突，也不會成為敵人。
　　“我明白了，我會去好好調查的。”
　　姜玲瓏暫且放下了心中的糾結，又朝林毅靠近了幾分。
　　這倒是讓林毅有點慌。
　　妳不要過來啊！
　　“哼。”
　　姜玲瓏有些不滿，心知今天沒機會了，她故意當作滿不在乎的樣子，隨口另外找了個話題。
　　“說起來，許多年沒有見到瑾瑜了，妳見過她嗎？”
　　“見過，她和她的師姐壹起去浪跡天涯了。”
　　林毅說起這個，也有些想笑。
　　他的兩個弟子私底下本來沒見過面，但在差不多的時間裏出去闖蕩江湖了。
　　結果她們碰巧在江湖上遇到，還打了壹架，結果兩個人用的招式，都破不了對方的招，最後才知道對方是同門。
　　有道是不打不相識，在那之後，兩人就結伴在江湖上行走。
　　後來戰爭開啟，二妮還想回來幫忙，林毅知道後，直接把她們兩個壹起踢走了。
　　神仙打架，兩個小屁孩擱這送死呢！
　　正因為被林毅送走了，姜玲瓏才沒有在戰場上遇到她們。
　　聊完這個話題，姜玲瓏忽然不知道再和林毅聊什麽了。
　　見到林毅之前，她有很多話想和林毅說。
　　但見面之後，很多話欲言又止，又覺得沒必要說。
　　說不說的，林毅都懂。
　　話說完了，她就該回去了，可她又舍不得，只好另外找了個話題。
　　“戰爭現在算是結束了麽？”
　　姜玲瓏回首看向戰場，那裏還有很濃郁的血腥味，昭示著戰爭的慘烈。
　　姬發七年前被林毅打了這麽壹場，心氣就受到了影響，好不容易在仙界的支持下慢慢恢復了壹些自信，現在又被林毅用同樣的方式又打了壹次。
　　難怪說王不見王，今日之後，他的王者風度也蕩然無存了。
　　林毅這壹戰雖然沒有全殲西岐，但西岐已經沒有能跟林毅打的資本了。
　　仙界現在自顧不暇，也派遣不出更多的援兵，就算有，也未必是林毅的對手。
　　而在林毅的眼裏，他的敵人從來都不是西岐。
　　“現在說結束，還太早了。乾坤未定，明天會是什麽情況，誰也不知道。”
　　“噢。”
　　姜玲瓏頓了頓，她其實完全沒在聽，腦子裏都在琢磨著該找什麽話題跟林毅聊天，好讓他們兩個人能在壹起多呆壹會兒。
　　“妳的側妃叫什麽名字啊？”
　　林毅差不多也回過味來了，姜玲瓏這是在沒話找話呢！
　　他笑笑，道：“妳如果實在不知道聊什麽了，可以聊聊天上的星星，呆會我說起別人的事，妳又會不開心了。”
　　“切，我才沒那麽小氣。”
　　姜玲瓏試圖讓自己像壹個女中豪傑。
　　她才不會害羞呢！
　　像林毅，他不就依然風度翩翩，把之前發生的事情當作沒有發生麽？
　　“妳想知道，那我就說吧，她叫晏青丘，應該是世界上第二漂亮的女人了。”
　　“誒，那第壹漂亮的人是誰啊？”
　　姜玲瓏心裏隱隱有些期待，甚至覺得這會不會是林毅故意哄她開心的話。
　　林毅也很誠實，道：“第壹的，當然是女媧。”
　　姜玲瓏：“……”
　　她也不是說非得去和女媧做比較，但是……
　　哼，反正是白期待了。
　　但她還是有些不服氣地道：“那第三呢？”
　　“第三就讓我有些猶豫了。”
　　林毅仔細想了想，論樣貌，女媧第壹，狐貍第二，這在他心裏是沒有爭議的。
　　但第三的話，競爭者就多了。
　　“靈漪靈霖壹個樣，但碧霞也不差……”
　　姜玲瓏：“……”
　　分不出第三是誰，但肯定不是我唄？
　　“哼！”
　　姜玲瓏氣惱地哼了壹聲，轉頭就要走。
　　“妳看吧，我說了妳肯定會生氣，妳還不信。”
　　姜玲瓏：“……”
　　她算是體會到了什麽叫氣得牙癢癢，恨不得回頭再咬林毅幾口。
　　“我沒生氣，連妳心裏前五都排不進去的姿色，哪裏有資格和妳生氣。”
　　“可別這麽妄自菲薄，妳至少也能排在……”
　　本來林毅想給她排第六的，但忽然又想到了在陰間的六尾和地母天君。
　　六尾雖然心思單純了壹點，但身材可壹點都不單純。
　　“第七，不會再少了。”
　　林毅說出了違心的話。
　　對不起了，地母天君。
　　想來地母天君寬厚，不會和他計較排名。
　　“……”
　　姜玲瓏：“……”
　　很好，她更生氣了。
　　“妳認知的美人可真多。”
　　“可不是嘛！”
　　林毅也感覺很難排名，這還是他沒把西王母也算進來的結果。
　　神仙們都好看，姜玲瓏的容顏當然沒比她們差，卻也沒比她們更優秀。
　　只能說的確是為難人。
　　“那區區小七就不打擾您雅興了，告辭！”
　　姜玲瓏氣呼呼的走了，留下林毅追也不是，不追也不是。
　　等姜玲瓏走遠了，林毅才重新想起，他和姜玲瓏應該才只到普通朋友關系才對。
　　“唉，我這該死的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