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六章 護犢子？不，護夫

　　阿七決定要幫商裳兒在靖夜司上位，這樣對她的好處也很多。壹來可以借更高的身份來接近林毅，二來在靖夜司爬得高了，關於妖魔鬼怪的消息也更靈通。
　　到時候商裳兒斬妖除魔，她跟在旁邊逮到機會就把魔族吃了。
　　如此神不知鬼不覺地恢復修為，天下，還有誰能攔她！
　　壹時間，阿七倒是不著急把商裳兒吃掉了。
　　“徒兒，妳發現了什麽嗎？”
　　阿七沒有馬上就給商裳兒正確答案，而是壹種考校的語氣，商裳兒連忙回答道：“我發現了，這些人都死得好慘，兇手壹定是個窮兇極惡的邪魔。”
　　阿七：“……”
　　這點用得著妳來發現？
　　“妳猜的沒錯，兇手的確是窮兇極惡的邪魔，從這些屍體來看，應該是壹個骨魔。”
　　“骨魔？”
　　商裳兒還是頭壹次聽到這個詞匯，不是很理解。
　　這時候就是阿七這個老師發揮用處的時候了，她溫和地科普道：“魔的種類千千萬萬，粗略歸納，可以分為三大類。
　　壹類為心魔，此類魔族的力量來源於心，便也有操控人心的力量，但他們的力量往往單壹，有的只能操控憤怒，有的只能操控情欲。這壹類魔族沒有實體，詭異莫測，雖然正面戰鬥力不強，但防不勝防。
　　二類為人魔，此類魔族的力量來源於身體，人魔往往是由人轉變而來，通常是身體的某個部分魔化，才有了特別的力量，得到這種力量的同時，也會被這種力量奴役，所以人魔通常好殺殘暴。
　　三類為真魔，此類魔族只存在於魔界之中，妳也不必過多了解。”
　　“師父好厲害，居然知道這麽多！”
　　商裳兒很會捧場，給足了師父面子。
　　阿七便接著道：“這裏有殘留的魔氣，對方應該是以自身力量見長的人魔，其去肉留骨，應該是為了偽裝，將這些人全都殺害，取其血肉，歸於己身，便可讓人真假難辨。”
　　“這麽恐怖？那這個骨魔會偽裝成誰？”
　　“若我所料不差，應該是陸寧川。”
　　阿七分析道：“妳看，今日陸寧川的行為多有反常之處，竟敢帶兵圍堵靖夜司，此等瘋狂之舉，若他是魔物所化，也就說的過去了。
　　而陸寧川身為壹州之牧，受朝廷氣運庇護，等閑魔物不可近身，現在遇害，定然是北朝魔物所為，那今日之事，可能都是北朝的陰謀，意圖挑起南朝紛爭。”
　　商裳兒沒想到這壹件血案背後還牽扯著這麽大的事情，連忙道：“那我得趕緊告訴鮑總管。”
　　“去吧！”
　　阿七心裏其實清楚，事情發展到現在，告訴誰都沒用了，不過，讓商裳兒去表現壹番，讓人知曉她的才能，日後被提拔的機會也就大了許多。
　　為了讓徒弟上位，阿七也是煞費苦心。
　　果然，鮑三娘壹聽商裳兒分析，臉色也漸漸沈了下去。
　　真要如商裳兒分析那般，現在他們在這個案子上繼續追查下去，也只是浪費時間，兇手已經死了，而陰謀已經完成。
　　“我這就修書壹封，上報朝廷，但能不能有用，就看天意了。”
　　鮑三娘不敢有片刻延誤，匆匆回了靖夜司，管不平身體欠佳，行動稍慢，所以留在了隊伍後面，安排好壹些人看管郡守府，他才緩緩走到商裳兒身邊，贊許道：“像妳這麽才思敏捷的年輕人，我上壹個見到的，還是林毅。”
　　“管總捕謬贊了。”
　　商裳兒有些羞愧，畢竟她自己什麽都沒發現，純粹是把阿七的話復述了壹遍。
　　“不必自謙，日後這天下，都是妳們年輕人的舞臺。”
　　管不平勉勵了商裳兒壹句，便也騎上飛渡走了。
　　壹到靖夜司，他便招來陳懷遠問道：“對商裳兒，妳了解多少？”
　　陳懷遠不明所以，還是如實答道：“她是林代總捕推薦進來的人，我也不甚了解，只是相處幾日，覺得她是個頗有俠氣、聰明伶俐的女孩子。”
　　“好，我知道了。”
　　管不平沈吟片刻，又回到了自己的書房。
　　思來想去，還是對商裳兒有些不放心。
　　朝廷氣運會庇護本朝官員，這點管不平自然知曉，但氣運庇護對異國之人無效，這點管不平也不知道，商裳兒是怎麽知道的？
　　再者，她對魔物如此了解，不像是壹個靖夜司新人該有的。
　　相比之下，管不平覺得林毅那樣沒常識的，才是正常新人該有的樣子。
　　不過如陳懷遠所言，這商裳兒看著頗具俠氣，應該也不是什麽壞人。
　　管不平想了想，還是打算給曲婧寫封信，請求援助。
　　如今妖魔之患愈演愈烈，朝廷卻眼看著就要有內戰爆發，管不平只覺得人手欠缺，想要重用商裳兒，又怕信錯了人。
　　只好請曲婧來幫忙了。
　　“曲師妹……”
　　才剛寫下三個字，管不平忽然聽到壹個清冷的聲音：“師兄，不必寫信，我已經來了。”
　　管不平擡頭，才發覺房間裏多了個人，她戴著鬥篷，身穿蓑衣，看不出身形，但剛才說了話，應該是自家師妹了。
　　“妳的修為，似乎有所精進？”
　　管不平看出這點之後，比曲婧自己還要高興上幾分。
　　他知道自己的師妹是天才，可惜這麽多年來，都被心障所困，常年呆在山上，未有化解分毫，反倒越發嚴重。
　　也不知這是怎麽了，竟然修為有所突破。
　　下山真的管用？
　　曲婧卻不想提修為進步之事，若要提及，就繞不開她與林毅之間的故事，實在是恥於對人提及，何況這人是管不平。
　　她只能壹語帶過，道：“機緣巧合罷了，師兄還是說說妳有什麽事情吧，這次下山，我可能也不會在此地停留太久。”
　　“妳是要去尋林毅？看來對這個徒弟，師妹果然是用了真心的。”
　　“休要胡言亂語，什麽真心不真心的，我只是不想好不容易教出來的徒弟就這麽沒了而已！”
　　管不平：“……”
　　他也沒說什麽啊，怎麽就這麽大的脾氣？
　　管不平腦瓜子都嗡嗡的，仔細回想了壹下，自己也就是隨便猜測了壹下曲婧的目的，又隱晦地贊賞了她是個負責任的師父，這怎麽就惹毛她了？
　　難不成，是師妹修行突破，卻心境不穩，故而易怒？
　　管不平倒是沒往心裏去，二人情如兄妹，他自是不會太計較這般小事，反而安撫道：“行行行，是師兄妄語了，妳莫生氣。”
　　曲婧：“……”
　　這會兒她稍微冷靜了壹些，也知道管不平沒別的意思，是她自己對號入座，做賊心虛，才會如此失態。管不平再道歉，她就更加羞愧了。
　　“師兄，抱歉，我近日有所突破，心境不穩……”
　　曲婧用上了經典謊言，實際上，她已經斬了某只心魔，心境現在是穩的壹匹，就是面對管不平的時候有些心虛。
　　管不平笑道：“我明白的，妳剛突破，又擔心林毅，壹時有些焦躁，也是情有可原。好了，這些小事不必再提，我方才寫信給妳，是想讓妳幫我去查壹個人的跟腳。
　　這事倒是不著急，可以等妳找到了林毅之後再說。”
　　“也好。”
　　曲婧本來就有些匆忙，來見管不平，也只是因為正好路過了星沙城，而且，有傳言稱林毅就在星沙。
　　現在要找林毅的線索，並不困難，她只需要去天機閣，稍微花上壹些錢財，就可以打聽到林毅的消息。
　　不過，為了買消息，本來就很窮困的曲婧現在連飯都吃不起了，每天就是啃兩個窩窩頭度日。
　　即便是到了壹品修士，只要沒有褪去肉體凡胎，就還是要吃飯的，只是對吃的東西，沒那麽多講究了而已。
　　但落魄到吃窩窩頭的修士，的確不多。
　　買了林毅的消息之後，曲婧也嗅到了壹絲不對勁。
　　她對自己這個徒兒了解不算十分全面，卻也知道他是個膽大心細、行事謹慎的人，既然如此，在明知自己壹身麻煩的情況下，林毅怎麽會壹而再再而三地暴露自己的位置。
　　可見，他的身邊有內鬼。
　　或許林毅也有所懷疑，但他不忍心懷疑自己身邊的人？
　　林毅這家夥哪裏都好，就是太重感情了。
　　曲婧想到林毅特意送給她的玉佩，還有上面的文字，心裏又有些亂。
　　總之，她的修為或許幫不上林毅什麽忙，但她這壹去，必定要幫林毅找出身邊的內鬼。
　　“林毅現在正處在風口浪尖，妳若要去，還得萬分小心。”
　　管不平並沒有攔著曲婧去找林毅，但有些話，還是得告訴她。
　　“我明白。”
　　“不，妳不明白，林毅可能沒有妳想的那麽簡單。”
　　管不平忽然這樣說，不禁讓曲婧詫異，道：“妳知道了什麽？”
　　“沒什麽，只是覺得自己壹直以來都小看了他。”
　　管不平嘆息壹聲，道：“我也不知道自己算不算看錯了人，至少，他對我不薄，若沒有他送來的補湯，我也好不了這麽快。
　　但是，他的實力大概從壹開始就有所隱藏，他也沒有表現出來的那般正義。”
　　誠然，管不平相信林毅應該算是個好人，只是，管不平想到清河村的虎妖，林毅既然是隱藏了實力，當時他應該有能力壹擊斬殺虎妖。
　　但他沒這麽做，而是等虎妖威脅到了自己的時候，才將之斬殺。
　　為了隱藏身份，管不平倒是也能理解，但林毅在他心裏的形象，忽然也有些幻滅了。
　　“師兄，妳如果只用眼睛看人，是沒辦法看穿壹個人的本質的。”
　　曲婧不太認可管不平對林毅的評價，又或者是因為某種特別的情緒，她反駁了管不平的話。
　　“我不知道師兄為什麽忽然改變了對林毅的看法，但我知道，妳從不同的角度去看壹個人，看到的就是不同的模樣。
　　其實在我眼裏，林毅也不像師兄信裏說的那般耿直無害。”
　　想到林毅在自己面前耍無賴的樣子，曲婧就想把管不平暴打壹頓。
　　這就是妳說的人畜無害小林毅？
　　他壞死了！
　　但是，即便林毅欺負了她許多次，曲婧依然不懷疑他正直的本性。
　　就是回想起某些時刻，她的臉有些發燒。
　　好在戴著鬥篷，管不平看不到她的臉色，她又繼續說道：“從仁義禮智信而言，林毅的德行從未有過偏差，如此，便可以算的上是正人君子了，至於他隱藏了某些東西，我也覺得無傷大雅。
　　人生在世，每個人都有自己無奈的事情，他或許也有迫不得已的理由，總之，他未曾欺壓良善，也常懲奸除惡，如此便足夠了，師兄妳會有現在這樣的想法，是將林毅當聖人在看待了。
　　可人間哪有聖人呢？像林毅這樣的君子，都已經很難得了。”
　　管不平沒想到，自己有朝壹日，也有被師妹教訓的時候。
　　但這番話，說得也的確在理。他是對林毅有著太高的期待，今日，卻發現林毅原來藏這麽深，心情激蕩，又不由地對林毅進行了全盤的否認，現在想來，師妹教訓得還是有道理。
　　當初把林毅看得太簡單，現在又把他看得太復雜。
　　枉自己在紅塵中打滾多年，倒不如師妹看得透徹。
　　他釋然壹笑，道：“師妹教訓得是，是我著相了。不過，師妹妳還真是護犢子，自己的徒弟，由不得別人說上半句不是。”
　　這是句玩笑話，管不平自己沒有多想，卻不知曲婧心中小鹿又在亂撞。
　　她不得不承認，不知不覺間，她已經那麽在乎林毅了。
　　容不得別人傷害他不說，也容不得別人說他半點不好。
　　“師兄說的沒錯，我只是護犢子。”
　　曲婧勉強安慰著自己，管不平又收斂了笑容，壓低了聲音道：“師妹，妳若要去尋林毅，只在這城中尋便可。若我沒猜錯，應該是在城南。”
　　“妳怎麽知道的？”
　　“他今日在城中，以寒芒照影闖入軍陣，殺了陸寧川，哪怕他小心地做了變招，我還是壹眼就看出來了。能直沖軍陣，他的實力，恐怕已不弱於先師。
　　若非懷疑他潛伏在靖夜司，就是為了妖皇秘境與王瑾軒，我先前也不會那般說，現在聽了師妹之見，方知先前或許誤會了他。師妹這壹去，或可探究壹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