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八節：勝了卻很痛苦

　　“卑鄙，太卑鄙了，居然偷襲！”
　　“這個家夥心性卑劣，著實可恨。”
　　“若按照雙方實力，明顯是他更弱壹些的。”
　　周圍人紛紛譴責少年盜天。
　　“妳妳妳！”那對手從地上爬起來，憤怒的都口吃起來，手指指向半空中，憤怒地大喊，“妳無恥！有、有種的咱們再，再比壹次！”
　　卻是他被殺招糊住了眼睛，根本不曉得方源在哪裏，所以手指指的方向根本不對，場面頗有喜感。
　　方源冷笑：“成王敗寇，還有什麽好比的。呃……”
　　話還未說完，方源就說不出話來，因為他再次淪為盤觀者，喪失了對這具肉身的操控。
　　盜天夢境又再度演繹下去。
　　少年盜天望著周圍的群眾，望著擂臺下怒吼的對手，面色發白，全身都在顫抖！
　　他慢慢地擡起自己的雙手，他感到震驚。
　　“為什麽？為什麽我就直接動用了那殺招糊眼灰了？”
　　“我明明有實力，可以和他正面堂堂對戰，然後將他轟下擂臺去的。但為什麽，我選擇了偷襲？！”
　　少年盜天非常不喜歡偷襲這種行為，他覺得這是壹件相當可恥的事情。
　　為什麽要偷襲？
　　他喜歡的是正面堂堂正正的交手，而不是玩弄那些陰謀詭計。
　　他不喜歡，更準確地說，是不屑這樣做。
　　但他偏偏這麽做了！
　　腦海中傳來沙梟的狂笑：“哈哈哈哈！太好笑了，太可樂了，乖孫子，妳果然有妳爺爺我的風采。這糊眼灰妳明明沒有練過，居然無師自通，使用得太溜了，偷襲的時間也掐的很準，壹下子就克敵制勝。很好，很不錯！”
　　沙梟連連稱贊。
　　少年盜天都傻眼了。
　　是啊，他根本就沒有演練過這個殺招，為什麽會用出來？還用得這麽溜？！
　　“這壹切簡直莫名其妙！”少年盜天在心中大吼。
　　“哈哈哈，乖孫子，讓爺爺來告訴妳原因。妳本來就是這樣的人，妳的天性就是如此，別壓抑妳自己了，釋放妳的本性吧。”沙梟大笑，落井下石。
　　少年盜天陷入到深深的震動，但旋即他眼中精芒壹閃：“不，這不是我幹的。是妳對不對，是妳控制了我的身體！”
　　“嘿嘿，老夫雖然有這樣的能力，但我真的沒有做過。這壹切都是妳自己的選擇啊，妳應當心裏清楚地很。”沙梟道。
　　“不，壹定是妳，我怎麽可能做出這樣的事情來！”少年盜天卻堅持己見。
　　“放屁！”沙梟破口大罵。
　　但這壹次少年盜天卻表現得很堅持，他壹邊爭吵，壹邊走下了擂臺。
　　他這表現，在周圍人看來，卻是相當自我，不把周圍群眾的指責聽在耳中，因此謾罵聲又上漲了壹個臺階。
　　再次淪為旁觀者的方源，卻是心下震動。
　　對戰的過程是他接手的，但其結果卻是對接下來的夢境，產生了直接的影響。
　　少年盜天的震動，周圍人態度的改變，毫無疑問，都將影響著接下來夢境的推演和發展。
　　這是方源探索夢境，還從未遇到的情況。
　　他之前探索，雖然參與程度遠比這次探索盜天夢境要來得高，但是整體上夢境是不變的。
　　夢境的結果是定下來的，夢境通過的標準，也是死的。
　　“但這壹次的盜天夢境，卻給我壹種活過來的感覺！很不簡單！”
　　按照類型，這種夢境乃是寫實夢境，還原了盜天魔尊生前的經歷。但隨著方源不斷參與，恐怕這個夢境就會偏離變化。這種偏離變化積累越多，最終夢境演變的結果，會不會和原先截然不同呢？
　　方源感悟到這壹點，不禁更加鄭重謹慎起來。
　　很快，又到了第二次擂臺戰。
　　“我看妳樣子，似乎也不是壹個小人。但上壹場，就是妳使得卑劣手段，暗算了我那堂弟嗎？”這壹次少年盜天的對手，是壹位少女，眉宇間頗有英氣。
　　少年盜天皺起眉頭，他不想解釋，但最終還是道：“這當中有些誤會。”
　　“呵，誤會？”
　　“我呸，明明就是偷襲，妳居然還不承認？”
　　“大庭廣眾之下，這麽多雙眼睛在看著，他竟然還想抵賴！”
　　擂臺下的群眾們喧嚷起來，很是氣憤。
　　少女皺起眉頭：“我不管妳是不是誤會，這壹次我要為我堂弟報仇。所以我不僅要擊敗妳，更要讓妳嘗到足夠多的苦頭！來吧！”
　　說著，少女就要撲上去。
　　“等壹等。”少年盜天忽然伸出手掌，“我還有話要說，妳且聽我說完，再動手也不遲啊。”
　　“什麽話，妳盡管說，我會讓妳輸得心服口服。”少女冷哼壹聲，停住腳步。
　　但就在這壹刻，少年盜天忽然眼中陰芒壹閃，伸手壹揚。
　　凡道殺招——糊眼灰！
　　少女本有防備，但這白色的灰竟然透過她的防護手段，直接糊住了她壹雙秀眸。
　　“我擦，要遭！”
　　“這小子，又玩陰的！！”
　　“小心啊，他來了，快防守啊！！”
　　群眾們大喊，聲嘶力竭。
　　但這時少年盜天已經欺近少女，擡起右腳，眼看著就要把少女踹下去。
　　少女戰鬥經驗居然不俗，眼睛看不見了，但雙耳頻動，居然能聽風辨位！
　　“我此刻雙眼不能見人，拖下去，極為不利。必須速戰速決，奠定勝局。”這麽壹剎那間，少女就有了明智的決斷。
　　她輕喝壹聲，雙手捏拳，不退反進，向著少年盜天直搗過去。
　　呼。
　　拳風驟起，吹拂少年盜天的頭發。
　　這拳勢相當威猛，顯然是暗地裏動用了蠱蟲，不是單靠凡體能夠發出的。
　　少年盜天若剛剛那壹刻真的想踹，此刻必定收勢不及，躲閃不開，被這雙拳擊中，立即就是個重傷落敗的下場。
　　但此時此刻的少年盜天，並非是他自己，而是方源操縱。
　　方源心思多麽深沈，明面上是來踹少女，實際上不過是壹個把戲。
　　壹方面是試探少女，畢竟眼睛糊住，還有其他手段偵查，蠱世界裏永遠不缺匪夷所思的手段。
　　另壹方面，方源是想利用周圍觀戰的人。
　　這些人的叫喊和提醒，就是對少女的誤導。
　　少女雙眼糊住，壹下子又陷入到激烈的戰鬥當中，極有可能就來不及思考這些，下意識會覺得周圍人提醒的是對的。
　　畢竟，周圍的人有很多，而少女唯有她自己壹人。
　　人都是有從眾心理，這麽多人都認為正確，少女很有可能也就覺得是對的。
　　果然如方源所料，少女雙拳搗來，反守為攻。
　　方源嘿嘿壹笑，從容地收起右腿，輕松閃躲開來，然後順勢拽住少女的拳頭，往身側壹拉。
　　少女想壹戰而勝，用力太猛，反被方源借力打力。
　　方源趁機擡起膝蓋，像是壹桿大槍，對準少女的小腹兇猛地紮過去。
　　砰。
　　壹聲輕響，少女慘遭重創！緊閉的雙眼都痛得睜開，秀色可餐的白皙臉蛋在剎那間變得通紅，額頭上更有青筋暴露。
　　她感覺自己的肚子裏，大腸和臟腑都絞在了壹起，痛得讓她差點要停止了呼吸。
　　但還未等她再品嘗這種劇痛的時候，方源又壹記手刀，幹脆利落地砍在了少女的後脖頸上。
　　壹下子，少女就被方源打得昏迷過去。
　　撲通壹聲，她倒在了地上，壹動不動。
　　方源獲勝。
　　周圍人寂靜了壹下，猛地沸騰起來。
　　“卑鄙，太卑鄙了！”
　　“居然這樣獲勝，簡直是無恥啊。”
　　“太無恥了，可憐他的對手純真，明明實力高出壹籌，居然著了他的道！”
　　觀戰的人對少年盜天憤怒、鄙夷，對少女可惜、遺憾，嘈雜聲壹時不絕於耳。
　　“我怎麽了？又是我動的手？！”方源再次旁觀，而作為當事人的少年盜天，有壹次驚呆了。
　　“哈哈哈，就是妳動的手，壹切都是妳幹的。”沙梟暢快大笑，“我可沒有動什麽手腳，妳這壹次也體會到了吧，整個戰鬥明明都是妳自己的選擇。”
　　“不，這不是真的。我豈會是這樣的……小人？！”少年盜天痛苦地閉上了雙眼，眼皮子都在微微的顫抖著。
　　“的確是小人，不過，妳爺爺我很欣賞妳啊，乖孫子！妳三下五除二，就解決了戰鬥，幹凈利落，迅速奠定勝局，妳的無恥和卑鄙，很有我當年的風範。”說到這裏，沙梟再度哈哈哈大笑起來。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我這是怎麽了？”少年盜天差點要落淚，他前世積累的榮耀感和價值觀，都遭受了劇烈的重創。
　　“老夫聽聞過壹個說法，有壹種人擁有天生的戰鬥天賦。當他陷入戰鬥的狀態時，往往會有奇思妙想，還有敏銳的直覺，種種因素都能讓他挖掘到最深處的自我，做出最符合本性的選擇，從而盡全力爭取到戰鬥的勝利。”沙梟道。
　　少年盜天：“……”
　　就這樣，少年盜天的小比之路，如此這般的連勝下去。
　　每壹次戰鬥，都是方源替代少年盜天，將整個戰局納入掌控當中。
　　雖然後面的對手都有了防範和警惕，但是方源是何等人物？他的戰鬥經驗可謂浩瀚如海，這些小小的對手，哪怕是壹個眼神的變化，都能讓方源看出對方的謀算和想法。
　　這壹場場的勝利，對於方源而言，唾手可得。
　　而對於當事人的少年盜天而言，卻是壹個非常痛苦的過程。
　　“難道我真的骨子裏是這樣的人？”
　　“前世因為身在機甲之中，受到的刺激不夠大？所以到了這個世界，親自參戰，迸發出了本性本能？”
　　“我如此品性……愧對家族，愧對恩師的教誨，愧對我的姓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