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節 夜宿街頭
　　鎮江縣，臘月裏的天氣簡直可以凍死個人。路上風吹雪舞，昏暗的路燈下是被積雪厚厚包裹的馬路，沒有留下任何人的腳印。也是啊，這大冷的天誰出來呢？在壹個大的洗浴中心的後面幾個地下汙水井汩汩的冒著熱氣，融化了周圍的積雪，連屋檐上的雪也在滴答滴答的往下落。就在這井邊上，壹個十二三歲的小男孩卷縮著身子依偎在那裏。他頭上帶著壹頂羽絨服的帽子，扣子扣的緊緊的，閉著雙眼，身上穿壹件油油的軍大衣，由於個子比較矮，軍大衣把他裹的嚴嚴實實的。盡管這樣，凜冽的寒風，依然從褲腳下面鉆了上來，凍透了他微弱的身體。他卷縮著，顫抖著……在鎮江，冬天的夜是最漫長的，早上五六點鐘，天還是壹篇漆黑。只不過雪住了，風依然如脫韁的野馬壹般咆哮著、怒吼著仿佛要吞噬壹切。小男孩渾身上下落滿了雪花，他已經不動了，眉毛以及發梢上結了壹片霧蒙蒙的白霜，遠遠看去像是壹座雪雕壹般。
　　洗浴中心裏，這時候開始陸續有人往外走，或三五成群，或前簇後擁的壹隊。門口站著些穿著暴漏的女子，壹臉困意，壹臉濃妝，和男人們無力的寒暄著。這是壹個風月場所，男人們尋歡作樂了壹夜，都想趁著天還不大亮，偷偷的離開，免的等天亮了，被熟人撞見了，惹壹身的麻煩。壹個個子不高有點胖的中年男子在壹個豐滿的小姐屁股上掐了壹般，收拾了壹下錢包，換了鞋，推門走了出來，回頭用手讓了壹下後面壹個斯斯文文的大個子男人。嘴裏寒暄著：“王局，怎麽樣？這裏邊的妞還不錯吧？”
　　“恩，呵呵，還行。妳小子沒少來吧？”
　　“哈哈，哪裏，我也是第二次來，王局要是喜歡以後只要壹個電話，我都幫您安排好”。
　　“這個我可不敢，這他媽代價也太大了吧，我可是冒著蹲班房的危險給妳們弄這些事，妳們以後還是不找我的好。”大個子男人下意識的把領口的扣子又扣了扣，表情變的嚴肅的多了，走出來顯然已經失去了剛才的哪種甜蜜與舒適，壹股寒意襲上心頭，他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哆嗦。
　　“王局，趕快上車，別凍著了。咱們的事慢慢說，您還不知道我嗎，我辦事哪絕對嚴實”，矮胖子壹招手攔了壹輛出租車，利索的打開車門把王局讓到車裏，和司機交代了地方，付了五十塊錢，回頭和王局說：“王局，哪我不送妳了，我們回頭見。”
　　王局沒有說話，輕輕的點了下頭，揮手示意司機開車。司機師傅似乎習慣了這樣的天也習慣了這樣的冰雪路，壹加油門，車呼的出去了，揚起了壹片雪末。矮胖子壹邊揮手拍打著濺到身上的雪末，嘴裏壹邊罵著娘。他擡頭四處看了下，路上已經稀稀拉拉的有早起上班的人和鍛煉的老頭老太太了。他回頭看了眼洗浴中心後面，急急忙忙的向後面走來。光想著送王局走了，連尿都忘了在裏面尿了，又不好意思回去，畢竟路上有人，萬壹叫熟人看見了傳到老婆耳朵裏，自己豈不是廢了。
　　在洗浴中心後面的墻角，矮胖子提了提褲子，壹臉的暢意，“媽的，憋著就是難受。”他回頭哆嗦著身子剛要走，看見白煙附近靠著墻坐著個人，壹臉白霜。看不清年齡，看不清高矮。矮胖子心裏納悶，慢慢走了過去，用手試了試鼻息，微弱的 還有那麽點。他看清了這是個孩子，和他的孩子大小差不多。出於父親的同情心，他用力的拍了拍孩子，“醒醒，妳誰家孩子，這麽冷的天怎麽睡到這了，快起來，壹會凍死了個屁的。”孩子僵硬的身體壹動不動，他心裏說了聲不好，這孩子八成凍了半夜了，又是個小要飯花，哎！他轉身想走，回頭又看了看，卻又不忍心。
　　矮胖子名叫韓青，是壹家房地產公司的職員，老總為了批壹塊地下來，不得不打通關系賄賂土地局的王長林副局長，昨晚壹頓大餐下來，都喝的爛醉，老總因為帶著老婆去的，就安排韓青陪著王局再樂呵樂呵，自己回去了。韓青這種事辦的多了，高高興興的帶著王局來到了金海洋洗浴中心。韓青想著，這活挺不錯的，自己即能快樂壹把還不用自己掏錢，何樂而不為呢。騙著老婆加夜班，啥事就都解決了。自己壹個人還真來不起這地方。
　　韓青打了輛車，把孩子抱到車上，壹路上他認真的看著這個孩子，“這是誰家的孩子，這麽冷的天壹個人在外面，可真夠可憐的”他壹邊把玩著孩子脖子上的長命鎖壹邊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