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四章 啊,青春
神啟者說 by 江南南丶
2022-9-19 22:28
寒冬裏落水,第壹時間肯定是要換上幹透溫暖的衣服,以免寒氣入侵,凍出什麽毛病。
秦軻此刻並沒有去換衣服,渾身依然濕漉漉的,但他沒有覺得冷,反而腦門上不斷地滲出汗珠來,壹方面是因為他正在撥弄爐子裏的炭火,另外壹方面……他身旁的屏風後,正有壹個窈窕的身影褪去了自己身上的衣服,不時傳出窸窸窣窣的聲音。
這本就是蔡琰的房間,所以換衣服對於蔡琰來說再正常不過,但秦軻感覺自己有些多余。
只是這種時候,秦軻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應該離開,還是應該繼續等待,他已盡量控制自己的視線不要往那個方向瞟,終究還是在眼角之間瞄見了屏風上那道顯得十分誘人的輪廓,不由咳嗽了幾聲,好幾次都用了最快的速度移開目光。
說起來,這樣的事情也不算第壹次了,當初他們常常露宿山野,每回洗澡的時候她都會讓自己幫著在外面望風。
蔡琰似乎對他擁有莫名的信任,這樣的信任常常讓秦軻心中有些喜悅,卻也讓他感覺到了壹份沈甸甸的重量,不敢有任何越矩的舉動。
幹草的火焰逐漸褪去,木炭在爐子裏開始亮起紅色的光芒,並發出清脆的“劈啪”聲,整個屋子都充斥著濃濃的暖意。
蔡琰終於換好了衣服,擦著濕漉漉的長發從屏風後走了出來,看見傻楞楞坐著的秦軻,不由得噗哧壹笑,道:“妳怎麽還沒走呀,我還以為妳生完火就走了呢。”
秦軻這才楞了楞,才意識到自己犯了個大錯,隨後立刻就像是被人踩了尾巴壹樣起身道:“我……烤烤火……我這就走了……”
“好啦,逗妳玩的。”蔡琰嘻嘻笑著喊住秦軻,從壹旁的櫃子裏翻找了壹下,“這兒的櫃子裏也有妳能穿的衣服,大概是盧府的下人們準備的,妳也先去換了吧。外面很冷,別總仗著有點氣血修行就不顧冷熱了。”
“哦……噢……”聽蔡琰這麽說,秦軻含糊地應了幾聲,隨後接過了蔡琰手中的衣服,鉆到了屏風後面。
看到秦軻穿著壹身幹爽的衣服走出屏風,坐在爐火前正烘烤著小手的蔡琰頓時笑了起來:“妳現在好像個祭祀臺上跳大神的巫師。”
“是麽?”秦軻往自己身上看了看,也跟著笑了起來,“是有點像。估計這些衣服是盧夫子給他的病人們穿的,為了方便下針,於是衣服自然做得寬大。”
秦軻也沒有在乎太多,只是跟蔡琰壹起坐在爐火的邊上,雙手在炭火上烘烤著。
外面似乎又下起了雪,有寒風呼嘯嗚咽著,但兩人在爐火前卻感覺溫暖如春,配上壹壺溫過的米酒,那股來自冰冷湖水中的寒意也逐漸消散了。
兩人壹邊喝著米酒,壹邊說著閑話,自然也提到了剛剛落水的事情,這時候蔡琰似乎是想到了什麽,突然站了起來。
在秦軻不解的目光之中,她從濕透的衣服裏翻了翻,眼睛壹亮道:“找到了。”
直到蔡琰把手中的東西遞來,秦軻才發現這居然是那紫色水草的根系,上面還滴落著水珠,根須鮮活而又散亂。
“怎麽樣,我厲害吧?”蔡琰得意地道:“剛剛我落水的時候,想想既然都掉下來了,索性就往下鉆了壹些,把那塊石頭翻開,拔出了這棵藥材。”
秦軻也沒想到在那樣的狀況下居然還能想到草藥,哭笑不得地嘆道:“真不知道說妳什麽好,那種時候妳不先擔心自己的安危,卻還記得采這草藥,真出事了可怎麽辦。”
“哪裏有那麽容易出事?我又不是那些柔柔弱弱的官家小姐。她們還在閨房裏做女紅的時候,我就在校場打馬球、開弓射箭了。當初跟我壹起打馬球的男孩子們,都得管我叫姐呢。”說起以前的事情,蔡琰立即眉飛色舞起來,“說起騎馬,妳不是還不如我麽?”
秦軻聽著她細數那些事情,笑著道:“那是,蔡女俠豈是普通官家小姐能比的。”
“妳那時候也太慌了,居然直接跳下來了,我哪裏有那麽沒用,還需要妳來救我上岸?”蔡琰撇撇嘴道:“而且看妳那手忙腳亂的樣子,哪裏像個快要進入小宗師境界的高手。”
秦軻搖搖頭:“這跟小宗師有什麽關系,何況我也從沒覺得自己是高手,像高長恭、仲夫子、公輸般他們才是真正的高手呢,小宗師算什麽。”
蔡琰白了他壹眼,“小宗師境界已經不錯啦。我以前經常溜到軍中玩兒,在軍中,小宗師境界的高手基本都得是將官了,若再有些軍功,做個將軍也算不得什麽。像我兩個哥哥,他們也是小宗師修為,立過幾樁大功後,國主直接破格提拔他們為將軍。說到底,宗師境界天下壹共也才多少人?單說荊吳,除了高長恭、黃漢升之外,妳還能說出誰的名字?”
“唔……是說不上什麽名字……不過第壹次知道黃老居然也是宗師高手的時候,我真的吃了壹驚,可能是我在太學堂的時候見過他太多次了吧?見得多了,反倒沒那種距離感了。”
“所以說,妳就是不自信。”蔡琰伸出指頭,戳了戳秦軻的臉頰,咯咯地笑了起來,“不過……就我這麽看妳,也怎麽也沒覺得妳是個什麽高手,壹點都沒有我哥哥他們那種風範,倒像……”
“像什麽?”
“壹個呆子。”蔡琰笑聲更大了,“還是很呆很呆的呆子。”
秦軻扯了扯嘴角,卻也沒有怎麽反駁,靜靜地坐著看蔡琰壹邊笑壹邊伸懶腰。
因為屋子裏生了火,蔡琰便沒有如之前壹般穿得厚重。
沒有了籠罩在外面的麅子和披肩後,壹身貼身女裙使得她的身體線條得到了最好的釋放。
她壹雙腳縮在裙裾之中微微晃悠著,順著向上看則是纖細的腰肢以及在上方裸露的精致鎖骨。依舊微濕的長發披撒在肩膀上,襯得脖頸越發白皙。
秦軻覺得有些口幹,於是他仰頭把杯子裏的米酒壹口氣全灌了下去。
微甜的液體順著喉嚨不斷向下,壹陣莫名的急切跟著酒液釋放的暖流壹起升騰了起來。
“怎麽了?突然這麽豪爽。”蔡琰搖晃著雙腿,笑瞇瞇也跟著秦軻壹般把杯中的米酒壹飲而盡。
秦軻舔了舔嘴唇,也不知道自己現在的眼神熾熱成了什麽樣,連蔡琰與他壹對視都不再說話,只怔怔地楞住了。
“蔡……琰……”秦軻有些費勁地說出這兩個字,只覺得劇烈的心跳讓他難以呼吸,終於下定決心向著蔡琰靠近,再靠近……
突然他感覺到自己的雙唇壹熱,腦中頓時好像炸開了壹個炮仗,僅存的壹絲理智卻很不應景地犯起了嘀咕:我明明還沒……
秦軻無疑是有些震驚的,所以他瞪大了眼睛,屋裏的時間仿佛停滯了壹般,兩個人居然都沒再做出任何動作。
過了大約幾個呼吸的時間,蔡琰似乎終於找回了自我,壹雙手擡到了秦軻的肩膀上,他正想順勢擁住她的身軀,卻被她猛地推開了。
“妳還想做什麽?”蔡琰雙手抱起自己的胳膊,微微往後挪了挪。
被推開後的秦軻壹時有些迷糊,但他很快回過神來,回想起自己剛剛的行為,心下立刻驚慌起來。
他趕忙也向後拉開了距離,滿臉通紅地舉起雙手向蔡琰解釋道:“我……那個……我就是……有點……那什麽來著……”
他當然知道自己的舉動對於壹個姑娘家有多麽冒犯。
盡管平日裏蔡琰有著壹種不拘小節的俠氣,不會在意壹些小小的接觸,然而他剛剛的眼神和舉動,顯然有些逾越了。
秦軻妳個呆子,妳真的瘋了,妳怎麽敢去親她,她說得沒錯,妳就是個呆子,好色的呆子!
在心裏,秦軻已經把自己罵了壹遍又壹遍,可在蔡琰面前,他卻只能低著頭紅著臉,像犯了錯的孩子壹般支支吾吾。
他不知道蔡琰今後會怎樣看待他。
是否還能寄予如以前那般的信任,視自己如最好的朋友?還是說,她會直接跟自己壹刀兩斷,從此離開自己?
“我錯了……對不起……”想到這些事情,秦軻頓時沮喪起來,“我現在就走。”
說完,他咬了咬牙,轉身準備自己推門離開。
“站住,誰讓妳走了。”正在這時候,蔡琰清冷的聲音卻傳了過來,她重新把腳套進鞋裏,站起身壹步步走到了秦軻的身後,“事情都發生了,妳以為現在壹走了之就能解決?”
秦軻轉過身,眼眶微紅道:“對不起……”
“又是這壹句。”蔡琰聲音中聽不出喜怒,平靜得可怕,“妳除了這壹句,妳還會說別的麽?把頭擡起來,看我,別好像又是我欺負了妳壹樣,妳剛才不是還挺豪情的麽?”
“那我要怎麽說……”
秦軻實在不知道自己應該如何做,才能彌補之前的錯失。
蔡琰註視著秦軻,目光像是要把他穿透壹般,少頃,她終於嘆息了壹聲:“笨蛋。”
她走上前壹步,雙手攬住了秦軻的肩膀,微微踮起腳尖。
之前的場景再度重現,秦軻也再壹次瞪大了眼睛,他終於明白為什麽剛才自己的動作明明很慢,那壹吻卻來得那般猝不及防……
兩個人靜止在那裏,門外寒風呼嘯,門內溫暖如春。兩人仿佛置身於壹片春日裏的花田,周圍壹瞬間綻放出了數不盡的鮮花,他們全身都淹沒於壹片爛漫的花海……
四目相對,蔡琰臉頰上的緋紅也更加濃了壹些,許久,她抱怨道:“妳是要憋死我麽?妳們修行氣血的人氣息也太長了,跟老烏龜似的。”
“呵……”秦軻癡癡傻傻地看著蔡琰,也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麽,只壹個勁傻笑。
蔡琰皺眉看他,又重復著之前說過的那壹句:“笨蛋,真是笨蛋。”
頓了頓,她又悠然自得地抱起雙臂,道:“總歸還是我欺負了妳,以後凡事都得我說了算。”
“唔,好,好。”秦軻攬著她的腰肢,輕輕喊道:“蔡琰……”
“幹嘛。”蔡琰靠在秦軻的肩膀上,壹只手撥弄著耳邊散亂的鬢發。
“我以後是不是也能這樣抱妳?”
話語帶著溫熱的氣流,穿過發梢,讓蔡琰的耳朵有些癢癢,於是她咯咯笑著,說道:“那要看我心情,心情好,隨便妳抱,哪天惹了我不樂意了,那妳最好能走多遠走多遠,別讓我再看見妳。”
似乎是因為這壹番宣言頗有幾分氣勢,甚至有那麽點女山大王的感覺,於是她又忍不住笑了起來:“當然,本姑娘現在心情還不錯。”
兩顆心臟緩緩跳動著,似乎變得越來越合拍,好像彼此找到了壹個相同的頻率,壹起歡欣雀躍著。
爐火劈啪作響,秦軻撥弄著炭火,在其中又撒下幾塊木炭,看著它們在火盆之中逐漸被染上紅色,他微微笑了起來。
但下壹刻,他的笑容卻逐漸僵硬……
因為蔡琰開始發問了。
“剛剛我倆……跟妳和公輸胤雪比起來如何?”蔡琰側著把頭放在他的肩膀上,微微瞇著眼睛,突然慵懶地問道。
秦軻渾身壹顫,聲音也跟著飄忽起來:“我和她……妳,妳是怎麽知道的?”
“妳管我怎麽知道的,還是說妳以為我真的是個傻子,應該什麽都不知道?”
蔡琰輕哼壹聲,雙手突然按住了秦軻的肩膀,她假意板著臉道:“坐好!別亂動。”
秦軻立即挺直了脊背,老老實實地坐在凳子上,盡量讓自己的眼神真誠無比:“那壹次我也不知道她會突然湊上來,我發誓!她比妳動作還快,我根本來不及躲,而且,而且只有那壹次,就壹次……真的。”
秦軻的聲音小了下去,但他還在努力地模仿小雞啄米,恨不得把腦袋點到肚子上,他也知道自己的解釋實在有些掩耳盜鈴,既然有壹次,那麽壹次和兩次三次似乎並沒有什麽區別。
“我是問妳的感覺,妳跟我說那麽多有的沒的做什麽?”蔡琰帶著幾分逼問的語氣,“還是說,妳其實還有什麽瞞著我?”
“我……”秦軻壹時沈默,整個身子好像掉進了冰窟窿,他知道自己和公輸胤雪同住壹間房就已經十分不妥,誰會相信他能在那麽多個夜晚壹直堅守本心?
無法回答,於是他低下了頭,像個打了敗仗的將軍。
蔡琰的雙手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他聽到蔡琰輕聲道:“算了,反正從今天開始妳就是我的了,往後到死都只能是我壹個人的,知不知道?”
“知道。”秦軻用力地點頭回應。
蔡琰的眼底卻逐漸顯出幾分狡黠,終於忍不住偷笑道:“其實我根本不知道公輸胤雪和妳之間到底發生過什麽,只不過稍稍詐妳壹下,沒想到妳壹句話就全招了,果真是個大笨蛋……”
“我……”